我师父超靠谱的(8)

作者:大地瓜

叶与也习惯了这些小辈跳脚乱窜的样子,尊卑有序这套在他这里没用,他双手拢于袖中,缓缓坐直了身子,心安理得答道:“我跑得快。”

于是那屋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江洛熙被吵的脑瓜子嗡嗡响,自己先回房睡觉去了。

白辰左右都拿自己这个师叔没撤,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愤恨地背过身去,打算解衣就寝。

他突然觉得身旁刮过一阵风,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把脑门磕在地上,对那张破床行了跪拜大礼,再一醒神,叶与已然盘踞在了床上,将整个床占得满满当当。

某些时候,叶与尤其讲尊卑有序。

“不早了,睡吧。”不等白辰出言反驳,叶与已自觉地将床头的灯一熄,留下一缕青烟,背过白辰睡去了。

白辰又想起自己飞出乾坤袋的那块碎银,紧握双拳,气不打一处来,衣摆一撂靠着墙根睡沉了。

第5章 红眼睛黑眼睛

陆忆寒借着穿过半掩窗门的习习凉风在磐石般梆硬的长凳上得了些宽慰。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恋床的,以前刚去赵府时也睡不惯那边稻草铺的硬床板,头天晚上一宿没睡,对着月光数了一晚上头发丝。

陆忆寒躺在板凳上举起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自己手中有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唰唰”他口中喃喃自语,挥舞着右手,假装自己眼前是一阵刀光剑影。

要是自己也像今天那两位客人一样,有把属于自己的剑就好了,也不是要去打家劫舍,就跟他们一样,用作防身,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板凳不好睡吧?”

陆忆寒听见夜里传来人声,手上的动作顿时乱了套,整个人像只四脚朝天的刺猬,挣扎着要把自己缩成一只毛栗球,可惜徒蹬着四条短腿翻不过身,一不留神,上臂磕在了板凳边沿,摔了个屁股墩子。

夜里传来一声哧笑,陆忆寒觉得脚底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轻轻将自己托起,往下一看,双脚竟是离了地,惶恐之余更多的是新奇,而后又稳稳当当坐回了板凳上。

叶与从暗里走出,全身笼着清冷的月光,看得陆忆寒的心跳漏一拍,隐约觉得这是月神下凡了。叶与毫不介意地落座在了长凳另一头,递给陆忆寒一枚果核大的红石。

“是你的吧,卡床缝里了。”

陆忆寒宝贝地接过那颗朱砂,连连道谢。自从掌柜将这颗朱砂送给自己,自己就一直随身携着,睡觉也怕丢了,每每睡前都要确认一番是否在自己怀里,可前些时候他失手将朱砂卡进了床缝,虽然一时半会不好移床,但好在卡得不深,睡前用手指往床缝一探,都还能摸到朱砂温润的质感,索性也就将它暂时搁置在那了。

“谢谢你。”陆忆寒握住朱砂往胸口贴,又启齿道:“白天…也谢谢你。”叶与不知道,自己在陆忆寒心里的地位已经瞬间被拔高到仅次于掌柜的程度,只是笑笑。

“你道谢倒是比那些同我相识四五年的小鬼还诚恳,”他换回了亦庄亦谐的语调问道,“怎么顶着双红眼睛待在这里?”

陆忆寒打小对“红眼睛”、“红瞳”一类的字眼格外敏感,哪怕他再怎么诠才末学,一旦抓住了这个字眼,也明白了叶与言下之意,背后泛起了冷汗。

“我爹说会来寻我的。”陆忆寒低着头扣弄着手指,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就单单因为自己这双红瞳,人们避着他,嫌弃他,挤兑他。跟寻常人不一样,那便是与生俱来的错,说不得也辩不得,就是遭了不公也只能往心里憋着。谁教他生来不同?

他以为这黑衣人是不在乎自己一双红瞳的,感情是白天避嫌,夜里专门兴师问罪来了,此刻叶与就像一只张大了嘴的厉鬼,阴魂不散地朝他扑来,面目比早上那个对他拔剑的人还要可憎。

“你等他多久了?”

心里已经将叶与全身上下咬了个稀巴烂,但陆忆寒也还是不敢不答话,扳着手指,磕磕绊绊答道:“三、三四年了。”

“他告诉你要等这么久?”

陆忆寒咬着下唇,身子几欲弓进地里,没有回答。叶与问这问题的口气轻如鸿毛,就好像在问“今天午饭吃了几碗”一样稀疏平常。自从他离开赵府以后再没跟人提起过这事,但父亲究竟回不回来——他自己心里也有答案。但无人问及,他也不愿去细想。

“我能帮你隐去红瞳。”

陆忆寒上一秒还乘着自己的独木小舟在滔天巨浪中摇摆,下一秒发现那巨浪竟是好心将他送到了岸边。

“什么?”陆忆寒猛然抬头,咀嚼着他话语中的真实性,死死盯着叶与的脸似乎要把他望穿,可叶与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长椅上,甚至还闭着眼,像是在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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