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16)
陈白屿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他好不好看,又与她何干?
可到头来,他并没有言辞犀利地再诘问她这些。
他捏紧了车把手,虚声应了一句,“那明天下午,我给你发消息。”
“哎……”
贝曼看着他飞速驶远的车,一手朝他伸去,一句话溺在喉头。
眼镜店的话,学校对面不就有一家吗?
她的本意就是今天放学后跟他去那家店里配,配完再直接回家岂不美哉,为什么还非得定在明天?
————
周六下午。
果不其然,刚吃过晚饭,贝曼就收到了陈白屿通过班群给她发的q//q消息。
cby:松灵街天明眼镜店,六点。
他的网名是他真名的字母简写,头像是一片白,没有任何图案和花样,干净简单。
贝曼看着这条消息,心想,松灵街离她的家好像还要坐三四站的公交才能到。
印象里,那条街跟市中心商区比较近,只隔了一条长巷和一片停车场。
不过那边做生意的店家品类跟市中心相比稍微阴暗一点,酒吧迪厅多,人也鱼龙混杂。
贝曼没多思虑什么,毕竟这些还是偶然听见的传闻,说不定松灵街也就只是条普通的商业街。
她回了个收到,瞄一眼时间无多,赶紧从床上弹起来换出门的衣服,再把中午的炒饭热热,随便吃个晚饭填填肚子。
周末双休,没有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加持,面店的生意不比平常忙,但爸妈一般还是要过八点才会关店回家。她习惯了自己做晚饭吃,或者出去买。
空荡荡的家里,窗框子被疾风打得砰砰得响,隐约间有雷鸣作响。
贝曼换好鞋子,回身看了一眼卧室的落地窗外,天空乌沉沉得好似半夜。
她弯腰,从鞋柜下的抽屉摸了一把伞放进包里,出门。
————
“松灵街后街到了,请有序下车。”
贝曼没看线路图,听到这三个字就直接下了车。
台阶下,积了不浅的雨水,混着城市道路的垃圾与灰尘,混浊不堪。
贝曼很喜欢雨天,但不喜欢在雨天出门,举伞麻烦,走路黏脚。
风雨飘摇中,她硬生生握着被风吹得很不听话的伞,四处张望。
陈白屿刚发消息和她说过,17路公交松灵街主街下车,马路对面斜左方,就是天明眼镜店。
招牌是白底红字,左边有一家面包店,右边是家买化妆品的。
可现下,贝曼看着眼前空旷的一片广场,几辆汽车整齐靠边停着。
很显然,她下错站了,这里是停车场不是商业广场。
也怪雨大,她根本看不清车窗外的景象,听到松灵街三字就茂然行动。
贝曼刚想着,反正都到这里了应该隔得也不远,走一会就能到。
一辆大汽车飞驶而过,眼看着溅起的污水朝她裙子风过来,贝曼连忙抬脚上台阶,还是没躲过,白裙子上被泼得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灰黑色水迹。
天公不作美。
风突然也刮得猛了起来。
她手没握稳,风一刮便把她那把清瘦的绿伞吹到好远。吹到停车场的里边,最边边角角的车棚里。
粗重凌冽的雨丝瞬间模糊了视线。
贝曼难得怒嗔了一句,“好烦呐。”
她用手挡着雨点,赶紧去捡伞。
斗大的雨点跌在车棚上,紧绷密集的发出声音。
她跑到车棚下面,用手抹着眼睛。
那把她苦苦追寻的伞正以一种扭曲的形状卡在一辆重机车边。
车上还坐了个人,侧坐着,玩手机,叼着烟。
雨很大,风里都是湿润的雨丝,他的烟却没有灭,飘着热烫的青白色烟雾。
贝曼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的车就停在车棚最边上,她的伞卡在更边的地方。
两人并没有对上眼,贝曼想不动声色取伞走人,不想与他搭上话。
她轻手轻脚地绕到车棚靠边的地方,雨就在身后,打湿她的后背和肩头。
手指刚摸到伞尖尖,徐一骁垂着黑亮寡淡地眼眸睨到了她的脸,穿着白裙子,伞面是薄荷绿。
她像被雨洗涤得清丽出尘的莲花。
他挑了一下眉毛,一小截烟灰缓慢地散落在空中。
贝曼也与他对看,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一瞬后。
她意味不明地咳了两声缓解着自己的尴尬,然后拿起自己的伞,想帅气利落地撑开伞,然后直接走人。
没成想。
小伞受了重伤,有三根伞骨折断了软趴趴地垂着,伞杆这边,连撑都撑不起来。
贝曼当着他面,要走出车棚的脚都跨出去了,结果被这把伞哽住了,她满脸窘迫地弄了半天,还是没弄好。
徐一骁盯着她这一通整,动作笨拙还没力气,活像个柔弱无力的纸片人,他已经在她身后笑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