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开在荒野里(67)
叶蓉踉跄了一下,扶住床尾的护栏:“儿子,我真的不明白……”
季淮初扯了下唇角:“妈,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我很清醒,清醒地知道她可能没有那么爱我,我们也可能没有那么合适,我也不确定未来我们会怎么样,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人一生就主动或者被动地做很多错误的选择,如果这是错的,妈……我从小到大没犯过什么错,你就当,给我一次犯错的机会吧,如果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
*
福缘路的巷子里,那间民居,周谈出来倒垃圾,看到路灯下倚靠着的祁免免,她低着头在抽烟,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她指尖,让她浑身上下透着几分颓丧。
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种具有冲击力的美感,来源于她的冰冷和绝情,她好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只负责高傲地矗立在那里,便足以让人仰望。
所以这样一个人,对你施舍过一点目光,或者一丁点温存,你都没有办法忘记。
哪怕只是问他一句吃没吃东西,然后给他买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餐。
“你怎么……来了。”他甚至不敢面对她,不敢直视她,他爱她,也恨她,同时也害怕她,他曾经在周邵清死后抱过毁了她的想法,可转瞬又觉得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因而生出无限的沮丧,他又想,那毁掉她身边人也好,这样她身边就又空无一人了,他可以守在她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
只是远远看着就好。
他爱她,但希望她永远只是她,不要是他们。
“你很喜欢我?”她等在这里,好像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
祁免免比他要矮一些,可周谈却觉得她在俯视自己,那种睥睨的神态显得高高在上,可他生不出一丝讨厌,甚至带着唯诺看着她:“嗯。”
“有多喜欢?”
如果不是了解她,他甚至会以为那是一种暧昧甚至是调戏。
“我愿意为了你去死。”他看着她,露出一点痴迷的神态。
祁免免咬着烟,突然笑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觉得可笑:“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回答:“我见你第一面,就被你吸引了,你很漂亮,但漂亮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很冷漠,但很强大,情绪永远都是稳定的,很自信,只要是你经受的事,没有做不好的,我有时候觉得你就像是机器,设定好程序就永远不会出错。你像恒星,天生就是要人围着你转的。”
那是她吗?
“那你大概不了解我,我脾气非常差,戾气很重,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到处都是傻逼,每个人都愚蠢得不可救药,每件事都荒谬又可笑,就像我一度很后悔五年前没有掐死你,让你在五年后还能再咬我一口。但如果时间重来,我也不会那么做,因为你不配我给你抵命。”
周谈抬眼,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摇摇头:“你不是那样的。”
祁免免眼神冰冷得像是冰刃:“我是。”
“你以前明明很喜欢我的。”周谈呢喃。
那张漂亮的脸上都是受伤,无数人会心疼爱惜他,哪怕和他毫无关系,只是看着那张脸都能忍不住多关心一点。所以他哪怕一条腿受伤,依旧能过得很好。
祁免免掐了烟,抬头看了看夜空高悬的明月,冷冷的辉光像是给夜空撒了一层霜,她感觉到浓重的烦躁:“我不在乎你的自作多情,但我结婚了,我老公很在意,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从始至终没有哪怕一丁点喜欢过你,所以离我远点,我不希望你再打扰我一次,把网上的东西删了,据说所知,你那烂赌的父亲一直在找你,我不介意给他透露点消息。”
周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删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抬眸,冷漠看他:“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周谈的手紧紧攥着,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免免抬腕看了看表:“再见。”
说完她转了身。
周谈想追上去,但他不敢,脚像是钉在了原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明明那么过分,他竟然一点也没办法讨厌她,哪怕她说了那么剧情的话。
哪怕她看起来危险又恐怖,他在看到她的瞬间,就什么也不想计较了,只想她能多看自己两眼。
祁免免不关心有没有喜欢她。
她对示好并不陌生,但大多数的所谓的爱,都是一种非常容易变质的东西。
她走在马路上,一步一步踩着路灯的影子,百无聊赖,空虚而寂寞。
她不想回病房,她没有办法面对季淮初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