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抚着他失神的脸庞，道：“你要去哪，还要一个人走吗？”

李烬霜双目微张，朱唇断续地吐露几个字。

“去找祁师兄，我欠他的。”

沈濯本以为，李烬霜此次主动，是因为心中有了他。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执拗，意乱情迷时仍念着他那师兄。

李烬霜觉察到他的沉默，抬起疲软的身子，紧抱住沈濯肩膀，在他唇上细细地啄吻。

“你若是喜欢我这副皮囊……我情愿全部给你。”他呢喃道，发丝沾了汗，腻在两颊秀颈，“往后不管何时，你想与我这般，我便奉陪。”

如此承诺，倒叫沈濯兴致索然。沈濯眉眼阴郁，握住李烬霜腰肢草草了事，抽身退开。

他光要个身子做什么？他若是仅仅贪图美色，什么样的美人要不到，何必局限于李烬霜一个？

该怎么做，才能让李烬霜不再想着祁寻？

李烬霜眼中迷离，尚未尽兴，但见他不愿，便默默撑起身子，收拾着凌乱的衣衫。待穿好了，迟疑一瞬，又捡起沈濯散落的腰带，替他仔细地系上。

玉锁掉在石头上，叮当清响。李烬霜小心翼翼收起来，佩在胸前。

他望着竹林后煊亮的太阳，低声道：“我先走了。”

半晌，沈濯恹恹地发出一声轻哼。

“嗯。”

话已经说得那样明白，他不愿再死缠烂打地追上去。行走六界多年，沈濯何时受过这样的轻慢。

可他仍旧不甘心。李烬霜那师兄有什么好？值得他讲出那一番卖身似的，自轻自贱的话？

李烬霜褪去妖相，梳好头发，起身望着他。沈濯脸色不好，他踟蹰良久，告别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逃似的匆匆离开。

竹林幽邃，山谷曲绕，他的身影眨眼就消失不见。

沈濯独自一人待着。青岩雨水滴答，方才还春色无边的地方，顷刻冷寂空荡。

李烬霜拍拍屁股走人，倒是让他烦乱迷茫，不知道该去哪。

难道就这么放他走？

恰巧此刻，一束白光落到竹海当中。龙女无忧焦急地环顾一圈，眼睛一亮。

“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沈濯心不在焉：“什么事？”

“闲来无事，来看看你！”无忧兴冲冲道，觉察到他不快，“你怎么啦？”

“有个人甩了我。”

“啊？”无忧一脸惊诧，“谁？”

沈濯心烦：“别提了。”

“为什么啊？”

无忧上下端详着义兄。这般俊俏模样，也会遭人嫌弃？

“还能为什么，”沈濯道，“他嫌弃我不是人。”

无忧嘲道：“这便难住你了？你变个人，别让他知道。”

听上去像馊主意，沈濯仔细想了想，却是可行。

要他就这么放手，哪里甘心。

李烬霜不就是喜欢祁寻那样的，那他变个修士，混进人间宗门，必然比祁寻出彩。

无忧听完他的念头，翻了个白眼，道：“你疯啦？哪个宗门容得下我们。除了那破破烂烂的瑶华宗，人族修士见妖便杀，你何苦冒这个险。况且他们规矩颇多，你何必去受人的气。”

“那怎么办？”沈濯转念一想，有了主意，“那不然，我们自己开宗立派。”

无忧愣住：“就我们两个？”

那肯定不行。哪个修仙门派只有两个人，啊不，两个妖。

“叫上迟焰。”

“那也才三个。”

沈濯道：“急什么。找块风水宝地建宗门，等有了名声，不怕找不到弟子。”

他琢磨一番，李烬霜向往剑道，那就去剑道祖宗之地，方渚山。

自从剑神飞升，方渚山寂寥了百年。他们到达那处，见流云雾霭后满目荒芜，哪有昔日仙境之景。

迟焰苦于被傅识微追杀，早就想找个帮手，有意和沈濯套近乎，便从方丈洲赶来。

只是一看这灵气稀薄的深山老林，迟焰失望至极，道：“白龙，你真要在这破地方安家？”

沈濯不答，一挥袖子，座座琼宫玉阙拔地而起。

无忧望着高大的山门，兴奋地蹦起来，欢呼雀跃：“有那意思了！”

山门上挂着一块空白匾额，三人都难住了，不知取什么名字。

沈濯回忆起天极宗，道：“凡人都想飞升，我看叫升天教。”

无忧品评一番，摸着下巴轻嘶：“是不是听起来不像好东西？”

迟焰大笑：“我们是妖，为何要听起来像好东西。”

无忧点头：“也对。”

沈濯指尖一点，匾上浮现出三个龙飞凤舞的字样：升天教。

无忧开心地拍掌，手肘碰碰沈濯。

“哥哥，我要做掌门！”

迟焰不屑：“小姑娘做什么掌门？我来做。”

等他做了升天教掌门，修为大进，还怕那傅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