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卑微剑修的春天(27)
李烬霜心思细腻,性子内敛,回忆起幻境里种种让人面红耳热的场面,正羞掉了老脸,不知所措。一时失神,被那头顶飞来的东西砸中。
他后知后觉捂着额头,迷惑地抬头看沈濯,见沈濯眼神毫不遮掩,笑吟吟地落在他胸脯上,立马忙手慌脚地用手臂挡胸口。
“你扔的什么?”李烬霜不敢看他,耳根滚烫,埋着脑袋找掉落的东西。
“香巾子。”沈濯翘起一条腿,开朗地笑,“你身上沾了血,不好好擦一擦?”
他嗓音低沉动听,好似下了蛊,鬼使神差的,李烬霜回想起幻境中耳畔一声声暖热潮湿的呼唤。
“烬霜,烬霜……”
“我会对你好的,烬霜。”
耳后颈间一阵阵酥麻,好似突然笼着股热雾。李烬霜猛然闭眼,狠咬一下舌尖,总算唤回几分清明。
魔障,都是魔障。沈濯这妖龙,简直太会玩弄人心。
他深吸一口气,灵台一阵镇静。沈濯的声音从顶上幽幽传来:“掉在榻上了,伸伸手就能捡到。”
李烬霜本不想碰他给的东西,仔细一想,故意避开,倒像是怕了这孽龙,便一弯腰,拾起榻上的香巾。
拿着手巾定睛一看,平平无奇的丁香色细绢,用金线密绣着交颈鸳鸯,浮着股淡淡的茉莉香,压根不符合沈濯通身的气派,不知他从哪顺来的。
罢了,能用就行。他满身血痕,不收拾一番实在难见人。
李烬霜将手绢折了一折,匆匆揩拭着前胸锁骨处的血迹。红血干了有一会儿,结着薄薄的痂,擦起来颇有些艰难,得用几分力气。刺绣磨蹭着肌肤,所过之处留下道道红痕,宛如指印。
他动作不停,举手扬臂,展露出腰身肋间的肌肤,一举一动落入沈濯眼中,全成了亲密旖旎的风月之景。
美人不说话,光是站在那,便能让人心醉神迷。
一轮昏月在摇晃的纱间起伏荡漾,李烬霜感知到头顶灼烫的目光,手上一顿,才意识到此情此景多么逾越。绞着指头,柔软的香帕揉成一团。
他思量着转移沈濯的注意,清了清嗓子,支吾细语:“你、你这手巾哪来的?”
沈濯不以为意,随口道:“姑娘赠的。”
他样貌卓绝,为龙又张扬威风,走到哪都不缺追求者。放眼六界,倾慕他的人比比皆是。
李烬霜收好手绢,穿上衣服,乌黑的发丝拨到颈侧,仿佛柔亮的绸缎。
“洗干净了还你。”他系紧腰带,松了口气。
沈濯注视着他,笑道:“不用还了。”
李烬霜连连摇头,势要跟他两清。屋外拍门声已经到了山摇地动的地步,没空闲再多说,便捡起地上的剑,慌忙朝门口走。
沈濯一扬手,再度挥出一样物事。这回李烬霜听见风声,转身一接,那亮白通透的东西恰好与小指擦过,坚硬冰润,像是个坠子,刮蹭得骨节又疼又麻。
“这又是什么?”李烬霜皱眉去捡,指头绕着一股红丝绦。
红绳当中系着块巴掌大的美玉,玉石雕琢成锁形,内里凝着丹红的玉髓,好似一颗滚热的心。
“拿着,带身上。”沈濯淡淡道,“护身符。”
“哎呀,你……”李烬霜一阵头疼,心知推拒不得,轻叹两声,便把玉锁塞进袖子里,转身开门去。
药园弟子们等到太久,疑心生暗鬼,开始商量着破门闯入。正要动手时,一阵夜风涌过,卷得乱叶飞洒,李烬霜赫然出现在茅庐门后,一双眼眸清冷警觉。
两拨人面面相觑。李烬霜抿了抿唇,率先开口:“师兄师弟们好。”
药园弟子打量着他的面容,怎么看都和常人一样,哪有半点妖相。只是起死回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药园仙田失窃也是个谜。知晓来龙去脉的只有李烬霜,他们难以心安,便不得不防备。
“李师弟,”一人收起佩剑,上前一步道,“如今陆师兄已经回内门去了,有些事情,李师弟也该与我们交代清楚了吧。”
李烬霜道:“师兄想知道什么?”
另一个弟子跟着上前,快言快语:“李师弟,你昨天早晨分明倒在雪里,身受重伤,怎么转眼之间又安然无恙呢?”
说完,这弟子轻咳一声,面上有些窘迫:“这个,当时情形你想必清楚,我们以为你死了,才出此下策……这会儿过问此事,纯粹是心存疑惑,没有咒师弟你的意思。”
他们疏忽大意,不弄清死活便把人丢在石洞里,确是有些缺德,但也情有可原。李烬霜天资平平,地位低微,素来尝尽了人情冷暖,倒是没记仇,顶多有些寒心。
李烬霜眼睫颤了颤,道:“昨日有妖闯进药园,我实力不济,被他所伤,没来得及通知各位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