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223)

作者:芦苇芭蕉

没和经太太一道去手术房门口守着,是怕她对着自己聒噪不停,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好说,真的不管不顾传扬出去,于女儿的名声也不好。

等了片刻,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闷雷滚滚,几乎听不见廊上的一点声音。

经老爷到底不放心,踱步到房门口站着,过了片刻,隐约听见有人讲话,是盛怀初的声音。

“盛太太在哪一间病房?”

“六十三号,我带您过去。” 护士早前得了示下,那一间房里的病人得特别关照,访客也不能例外。

经老爷下意识走到椅子旁端坐下来,老泰山的架势摆得一丝不苟,心里想着说辞,打算将女婿骂个狗血淋头,耳朵还留心着外面。

“我用一下电话。”

竟还有什么事,比探望流产的妻子更紧急。经老爷听他把电话要去了贝当路捕房,心凉了半截,覆在膝头的手掌默默握成了拳,恐怕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这时候了,还记挂着外面的女人,经太太原本说的话,经老爷不当真,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经老板,盛先生来了。” 小护士带路到了病房门口,又殷勤地寻了花瓶过来,从盛怀初手上接过被雨打蔫了的花束:“盛太太还在手术,您等一等。”

盛怀初脱下外衫,挽在手上:“父亲,您来了,母亲呢?”

“你有空问候我们,怎么不问问晚颐怎么样了?” 经老爷把他当半个儿子,说话向来是温和的,今日一反常态,劈头盖脸地诘问起来。

“护士说了,正在手术,恐怕除了手术台上的医生,无人知道。父亲不要焦心,我们除了等着,也没有其他法子可想。”

“可真是心宽啊,贝当路捕房里关着的人,你倒是着紧得很。”

盛怀初轻吸一口气,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刚才电话里那总巡长就是不肯松口放人。

“父亲,没有证据就乱抓人,巡捕房到底不是什么人的护院家丁,我刚才也提醒过他们巡长了,再不行找了总董过来问问清楚。”

经老爷急火攻心,女儿女婿的家事,按说他这个老丈人不便插手太过,如今见了他这个模样,也可想见女儿平日里受了多少委屈。

“你去找总董试试,你把那女人放了,便是把我们经家给你留的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经老爷原是没想把话说得这么绝的。

这些年自己靠着盛怀初和外国人做了不少生意,盛怀初也倚仗自己的人脉,多有建树。

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因官大就少了礼数,平时也很有当女婿的样子,这样的翁婿关系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如今因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全毁了。

“父亲不要这样讲,不明不白的抓人,晚颐恐怕也不赞成,等她醒了,问清楚再说。” 盛怀初语气虽温和,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经老爷心中虽恨,也不是真的要让女儿离婚:“这可是一条人命,你也许不顾惜自己的孩子,但总是我经家未出世的外孙,她若是畏罪逃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一个弱女子,再说我不信真是她推的晚颐,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盛怀兰那边他都打点好了,笃定不会有人说出不利于尹芝的话来,经夫人不在场,她的话不足为虑,只要把经晚颐安抚好,这件事大概就算过去了。

经老爷正要再说,听见廊上一串凌乱的脚步,起身迎出去,见经夫人伴着担架床往病房里来,连忙让道。

“叫人来把这床褥子换了。” 经夫人见着床褥上有女儿的血迹,心便揪在了一处。

盛怀初去唤了人来,那小护士不幸成了出气筒,又被经夫人训斥一番,一边赔不是,一边麻利地卷了褥子去,换了新的来。

经晚颐身上的麻药消了一点,渐渐觉出痛来,拿手往小腹那里一抚,一时间泪如雨下,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早知道是留不住的,真的摸不到那块隆起,又是别样的痛苦,难以自抑,腹中一阵抽搐,腿间又流出些湿粘的东西,恐怕还是血。

“你来了。” 经晚颐的泪眼定在了盛怀初身上,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她近前来,掏出帕子递到她手上。

“我听说这时候流眼泪,将来眼睛会不好。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

经夫人见盛怀初第一时间赶过来,本也消了些火气,听他这样说,又恼怒起来:“什么叫都过去了,我女儿叫人害得这样惨,一条人命啊,你自己的骨肉啊……你就说事情便这样过去了,是被猪油蒙了心么,要我说让那个女人坐牢都是轻的!就算你要放她一马,我们经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照理说民是不该与官斗的,但都性命不保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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