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48)
她不知联系不上江朴,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碰巧这时候,刘妈总说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感觉被人跟着。
尹芝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离开上海,四下一望,也只有彤县这一个稳妥的去处。
第97章 . 既见青空 · 善心
“陈季棠”的伤情反反复复,久也不见好,来医院探望的人一律不见,小道消息喧嚣尘上,猜他与唐老帅一样,人早死了,秘不发丧。
过了些时日,未有人再行刺,医院的守兵便精简了,进进出出的人查得也松,大多数时候连证件都不登记,只在陈季棠病房内外安排人日夜值守。
这一日终于来了个细作,扮作护士混到病房里去,被识破后,立时抠出领下藏着的药丸,只是还没来得及咬破,便被人卸了下巴。
药丸所藏毒物,和老城的刺客的是同一种,极可能是一伙人。
女细作是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抱了必死的心,又求死无门,审不出一个字来,大有要坐穿牢底的架势。
阮九同按着陈季棠的吩咐,并未用刑,又因最近有件更要紧的事,将那女细作关了不几日,便派人秘密送去了南京老虎桥,交给盛怀初发落。
他命一众兵丁换了便服,路上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陈季棠这样大费周章地接去彤县,到了约定的地方,见了来人,反倒不意外了。
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素色旗袍,带着个孩子,从饭店大门款款出来,窄边帽檐上垂下黑色面网,在晨风中缦动。
阮九同默默盯着半晌,头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是你……”
尹芝将兜兜抱到手上:“阮团长……”
刘妈提了行李,数数面前的人和车,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只畏缩在尹芝身后,悄声问道:“这都是陈军长派来的?”
说话间,阮九同已开了车门:“尹小姐,陈军长命我送你到彤县,我们这就走吧。”
饭店门口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尹芝命刘妈把行李放在后厢,一道坐在后排,阮九同与司机占了前排,清晨的道路很空旷,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兜兜在饭店里住了几天,无聊透了,坐在尹芝膝头,趴在车玻璃上张望,见窗外的东西渐渐陌生起来,看得饶有兴致:“吱吱,那黑团的长了角。”
尹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窗外的景象来不及被人细看,便消失在身后了,只余田里新抽的秧苗,碧绿汪汪,与蓝得出水的天空一起,铺出无边无际的春天。
“啊,快看。” 兜兜又指了一次,新奇地眨眼。
“那是水牛……帮庄户人家种田的。” 尹芝终于看清了,想着从未带他出过上海,总觉得亏欠,答起问题来,格外耐心。
“甜是什么,和糖一样么?”
尹芝心中默默想,也许该教这个好奇的孩子识字了。
“田就是地上绿色的格子,糖也是田里长出来的……”
“甜真好,水牛也好……吱吱,你看,那马的耳朵好长。”
“那是小毛驴……” 她带兜兜去过一次动物园,狮子老虎这等奇珍异兽识得,反倒是最寻常的家兽,成了稀罕物。
兜兜问东问西,不一会也觉得累了,偎在尹芝怀里:“我们去哪啊……”
“去一座小县城……”
“铜线……”
“嗯……” 尹芝见他闭上眼,轻轻拍着,温柔答道。
兜兜却突然来了精神:“我能见到糖糖了么……”
关于陈季棠遇刺住院的消息,报纸上日日都写。
尹芝因见过他,知道重伤的新闻定是假的,而他为了避人耳目躲在医院里,倒大有可能,只好答道:“他这会儿还在上海,最近没法来找你玩……”
她话音刚落,见阮九同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盯着兜兜打量,他早先也怀疑这孩子与陈季棠有关,如今听了他们母子的对话,更信了几分,笑着打探道:“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兜兜不喜欢阮九同的黑牙,转过头去。
尹芝心知这一路都靠阮九同护送,见他脸上挂不住,牵起兜兜的手,转圜道:“两岁,孩子怕生,阮团长别在意。”
阮九同不被个孩子待见,讪讪回过头去,心中算着日子,两年十个月前,那时候陈季棠还整日与自己待在彤县,不可能是他的种……
也许这个尹小姐和自家军长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不然她怎么会以为陈军长还在上海呢?
陈季棠没讲明,阮九同正揣摩着要拿什么态度待这位尹小姐,忽而前面的车猛一停,晃得人人一个踉跄。
“怎么回事?”
阮九同摇下车窗,已有人来报。
“团座,有辆车堵在路上,估计是爆胎了,没握住方向盘撞在树上。” 那人说着又附耳过来:“是个女人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