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10)

作者:晦朔三食

灵拂山在万丈平原里突兀地躺着,听从外归来的小道童小修士说,远远看着大山,像是两个坟包。

宋槐一本正经:“我喜欢人,可是不喜欢吵闹。这里就很好,有人,但不吵。”

彼时幼吾相当不以为然,不吵?那些小孩修炼时,一会炸个雷一会落个水。曾经偶尔有刚学会御剑的小孩从天而降,把茅屋砸出个窟窿。从前她真心觉得山里热闹得远胜“吵闹”,可眼下不这么觉得了。

鹤州并不是大城,却也人如流水。天亮后街上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确实比山里吵闹多了。

“先生,这家酒楼的客房,一日要不少银子吧?”幼吾低头看见底下小贩收银递货,突然想到此事。宋槐点头,幼吾接着问:“那你订了房,却不住屋里,岂不是浪费钱么。”

长青与她说过,在外行走能不进城便不进,若非要进,最好请人的东家能提供住宿。偶尔遇上没条件的东家,那宁可找个粗壮的大树凑合过夜,也不要在城里住店,更要离座落在主街的店远些。宋槐进的这家,大概是半个鹤州城里最豪华的了。

宋槐见她吃完一个包子,又递了个过来。他望向城中某处,回答道:“难得出来一趟,不舍得花钱像什么样子?长安他们是修行,我们又不是。”

“那你有钱?”

“有,好像不够。”

“?”听说城里但凡上点档次的酒家客栈,可都是养狗养打手的。陈长安这三人能御剑,他们俩可没剑飞走啊。

宋槐看出幼吾的惊慌,道:“我住他家一晚,再救他们一命,岂不刚好抵债了?”

先生好威武,一晚住店钱便要几条人命。幼吾啧啧赞叹。

今日她起得挺早,吃完宋槐买来的早点后,再同他逗逗麻雀,便也到了辰时。

宋槐领着幼吾下了楼,路过柜台时,昨日那位掌柜并不在。他拦住一位伙计,道:“劳烦与你家掌柜知会一声,今晚家中恐有变故,收拾好金银细软,子时之前千万别睡。”

祷园

从外边看来,与同一条街上的其他富贵人家并无差别。

宋槐一身素白衣裳,带着幼吾走上前为门房递上拜帖。不多时,里面的人出来,冲他们拱手道:“夫人有请。”

幼吾跟在宋槐的身后进去,宋槐这身衣裳昨天跟着他跋涉了半日,竟也不算太脏。幼吾想想也是,先生终究是神仙出身,同她这样的爱在地上打滚的小丫头还是不一样的。

来引宋槐二人进客厅的是祷园的管家,他穿的衣服鲜亮好看,大概这就是有钱人家的体面。

宋槐走路四平八稳,仪态端端正正,管家待他也有礼得很:“宋公子稍坐,夫人就来。”说着使人递上茶水,香气扑鼻。

幼吾坐在木头椅子上,左观右瞧,在茶香之中似乎还隐匿着别样的气味。她不动声色地借喝茶的间隙与宋槐对视一眼,后者面上轻松自在,倒还真像是过来做客的。

半杯茶没喝完,便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从屋后走来,一路上钗环作响,比茅屋里陈长安做的那只风铃好听不少。妇人在三两丫鬟簇拥下上前行礼,是幼吾在山上未曾见过的属于凡人的那份雍容。她道:“夫主抱恙,待客不周了。妾方姚氏有礼。”

宋槐亦从容还礼,含着笑说:“家父在时总说想念与方伯父的情谊,因而临终前命我无论如何要前来一拜。这不刚到鹤州,便急着来请安。”

幼吾在宋槐身侧不敢抬头,听他撒起谎来跟他来时的步伐一样稳当。幼吾小朋友一时有些疑惑,他与陈长安这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究竟算谁跟谁学的?

方姚氏并未起疑,依旧热情却带有歉意:“宋公子来得不巧,夫主染了怪病,已经几日没见好了。刚巧昨日请了几位修士来看,但愿能有些起色。只不过怕吓着客人,是不能见了。”

“怎么,伯父病了,已经到了药石无用竟要除祟的地步了么?”亲娘,陈长安生大病时他语气都没有这般担忧。

方姚氏答道:“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几位修士古道热肠。”

宋槐沉吟,宽慰她:“伯父吉人天相。”

幼吾听见几声轻响,余光里瞥见几抹灰色从房顶掠过。她想起宋槐曾点评过,近几年灵拂山的门派风格有点像猴。

“这位是……”这时方姚氏的目光转向了幼吾,果然家长里短里总逃不过孩子。

宋槐一脸慈爱:“是小女。”“小女”迅速换了灿烂笑脸:“夫人好。”

“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在家父亲唤我幼吾。虽然看着小些,今年也有十二了。”幼吾笑嘻嘻的,学着童婶家闺女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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