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绪看向父亲，从容道：“法律不会和我们谈个人见解。”

“哈哈。”阳定岩笑了两声，脸色并不好看，“我已经分辨不出亲儿子在撒谎还是吐真言了。你一直表现出的上进心，都是为了给林泉争取地位，是吗？”

“之前你还说我变态，现在把我往更变态的形象塑造。”

“不必斡旋这个问题。我只是提醒你，他们向法院申诉你妈妈的案子，可能会把林泉牵扯进来，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阳定岩背过身，直到离开也没有再回头看阳绪一眼。

林泉发誓自己没有旅过这么痛苦的游。

“为什么连出站口都走错了？！”到达目标城市后，陌生的高铁站布局让林泉傻了眼，“你不是说你来过吗？”

“是来过啊！”万芙儿心虚的降低了声音，“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来过……”

“……”林泉关闭正在导航的手机，“我回去了，再见。”

“你别！你陪我！”万芙儿就差抱住她大腿求她别走了。

因为出站口拐错了弯，两人决定就近坐公交车，坐到繁华点的地方再下车重新导航。坐公交这个提议林泉并不很赞同，是万芙儿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架势强行要求。

万芙儿眼睛里闪着星星：“哇，公交车！”

林泉敷衍点头：“嗯嗯对对，你手机给我。”

万芙儿看着自己手机赫然出现公交码，兴奋夺回：“哇！给我来扫！”

林泉心里吐槽：怪人。

不过就算被怪人依赖，她依旧能获得莫大的满足和成就感。空虚痛苦逐渐在万芙儿大惊小怪的唠叨中淡化，林泉居然能忘却头疼，并排和她坐在座位上，眺望公交车车窗外纯粹的蓝天，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似乎也不错。

然后因为车内乘客太多，林泉晕车晕得七荤八素，两人半路仓皇下车。

“……晚点、打车，歇一会儿……我再也不想坐公交了。”林泉坐在公交站的座位上久久缓不过神，没有地铁的漫漫长路她只觉得绝望。

“你也太废物了，这才坐多久就喊受不了，我都没你金贵！”这里离市中心还远着，旁边居民楼烟火味十足，午休的小学生拥挤着去买炸串，好不热闹，但万芙儿很嫌弃这里脏乱的街道，跺着脚耍脾气责备林泉拖累她。

林泉一言不发起身道别，万芙儿立马赔笑抱住她撒娇：“嘿嘿，林妹妹，我逗你玩呢～”

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爽感吗？林泉心情好极了，连将吐未吐的恶心都减轻不少，笑着对万芙儿努努嘴：“来都来了，整点垃圾食品呗。”

“啊……”所有饮食都是专业营养师规划的万芙儿却颇为犹豫。

“吃不吃啊你，这辈子都没沾点地沟油你的人生有够失败的！”林泉重新找回跟她乱喷垃圾话的感觉。

万芙儿一下豁然开朗：“吃吃吃！吃他妈的百无禁忌！”

话虽说得豪迈，真被林泉拽到流动小摊贩面前，万芙儿很难不心里打鼓。

“老板，两根烤肠一个鸡排，不要辣椒，刷甜酱。多少钱？我扫你了。”

老板熟练的用满是油垢的铁夹将食材夹出来，丢进漆黑油锅里，攥着小朋友递的纸币的手还往脸上扣扣，指甲里都是万物的馈赠。

万芙儿凑在林泉耳边轻说：“他的锅怎么像刷了好厚的油漆啊，还凹凸不平的。”

林泉回答：“那时食物变好吃的精华。”

“……我怎么不太信嘞。”

炸物包在白色塑料袋里递过来，林泉还没来得及问有没有纸，担着菜的大妈小跑过来用方言喊了什么，吓得老板加快手速收拾摊子，旁边有啃鱼排的小学生幸灾乐祸说城管来了城管来了。

万芙儿看着老板推着摊子撒丫子跑路，更不敢下嘴了。

“非法经营？”

“哪有的事啊，我小时候天天躲着我爸妈吃，一点事没有。”

连哄带骗，万芙儿可算是放下了戒备心，忍受拿签子时手指上沾的油腻，一边走路一边小小咬一口炸淀粉肠。

从来没吃过的味道，有点怪有点腻，层次也比较单薄，但吃起来很香。

“我现在吃东西的样子一定很丑。”万芙儿本不是个顾及形象的人，可现在已经超出她的忍受范围，贵为奢侈的上衣滴上了不少油，嘴巴边也挨了一圈。万芙儿可不是包包里装卫生纸的人，要什么东西都让陪同的阿姨准备，她第一次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瞧你可怜的样子，我出门太着急口红都没涂，我哪来的纸给你。”林泉逗她，抬手指了指绿化带，“用树叶应付一下呗。”

“早知道不让你陪我了！你看你买的，只有我吃你自己一个不拿，你算计我是吧小瘪三？！”万芙儿急火攻心，嘴里还在咀嚼火腿肠，说着说着自己都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