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失去做为人证的价值，自然会被立马抛弃，阳绪害怕下一轮斗争又会把林泉卷进去，忙完长辈要求的工作，牺牲几乎所有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给林泉安排到最稳妥的手术。

他还需要考察主刀医生的背景。

阳家现在已经放任对林泉的监管，但阳绪对她的事依旧亲力亲为，难免让人浮想翩翩。保守派动不到阳绪，动一个式微的外人，以此敲打阳定岩等人自然有能力办到。

“你都在慌什么啊。”林泉看到阳绪厚重的黑眼圈，啧舌道，“快申诉那会儿形势多严峻，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样。宁静半天，谈成了又不申冤了。你说你们家保守派当时那么好的机会，杀了我直接增加谈崩的风险，还不是没动手，现在再搞我有意义吗？”

“所以我才怕。”林泉在身边越久，阳绪怕的就越多，“他们不杀你只有两个原因：一来他们没办法突破阳定岩对你安排的保护措施，二来他们再怎么被逼昏头也不忘维护阳家根本利益。”

“那又怎么样？”

“你现在没有阳家安排的周密保护，也没有死后会伤害根本利益的价值，他们想杀你很简单。”

“得了吧，我的命才没那么值钱。”林泉对此没什么实感，她悠闲得刷了会儿手机，慢慢回过味来，“你爸应该挺想引导保守派把我摁死。万芙儿爸爸想除掉我，而且我脑子里留着凶杀现场记忆，更重要的是你的情绪起伏太容易受我影响。”

阳绪蹲在躺沙发上的林泉身旁，用额头轻碰她的手背，说：“还可以借这个理由大举清算保守派。最近意外死亡频率比往年高，有点人心惶惶，搞大清算也顺应人心所向。”

“啊，这样……”林泉关上手机，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可我的心愿已经都达成了，就算这样也没办法。”

阳绪低声说：“有办法。”

林泉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笑道：“算了吧，我们都办不到。”

“……对不起。”

“都说了，不准道歉。”

阳绪并没有说，他究竟在为哪方面道歉。

林瑶在和父母报平安时，照常没有说妹妹的具体情况。

“林泉还不老样子，被那帮姓阳的宠得无法无天，承诺让她过来工作安排好岗位，她偏要玩。嗯，嗯……傻人有傻福吧，你和妈别担心，别关注国内的事，好好散心。”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用真话拼凑出来，达成的意思却与真实完全相悖。

打完电话，林瑶走上公司顶楼抽烟，没吸上几口，风已经抽走了半根。

想起阳绪就恼火，那平淡无趣的眼神里越来越轻蔑，他的姿态越来越居高临下，甚至直白地警示她：“你当然可以将父母召过来，这是你作为子女的自由，我不会插手。不过最好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林泉的手术安排我一个人全权负责，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哪有人会接受自己孩子的重要手术被旁人垄断？摆明了不准她把爸妈牵扯进去，阳绪不想跟林泉父母起冲突。

妈妈还没有从抑郁里走出来，林瑶怎么敢冒风险刺激她。

现在阳绪的行为与公司活动越来越密切，林瑶以前接触阳绪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林泉相关，因此对他的印象更多集中在傲慢又卑微。

林瑶曾经十分不解为什么阳定岩认定儿子性格跟他很像，她实在无法想象阳定岩追在某个人后面喊“对不起”的场景，这种毫无自尊的丢脸事也就阳绪能对林泉做出来。

直到工作上和阳绪面对面交涉，林瑶好几个瞬间下意识以为是阳定岩下的指示，这才理解阳绪为何深得阳定岩喜爱。

不论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场面话、还是冷漠到绝情的算计，如出一辙。

昨天阳君川在大会上被直接公开批评了一番，他犯下抢功又瞒报真实损失数据的错误，这个曾经阳定岩“看好”的傀儡继承人正被一点点敲落牙齿。

现在保守派低迷、阳绪簇拥者抬头，阳君川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明哲保身低调做事，林瑶并不认为他会这么愚蠢，选在这时候激进。她回想阳绪一直在过基层的账，像是在监视什么动向，他最近跟随高层一同推进和瞿轻舟合作的事，没必要亲自关注那些小账。

阳君川被□□并撤了一部分职务后，换了一批秘书助理，林瑶看着那批新安插在阳君川的员工们，心里的答案愈发明朗。

阳绪将阳君川栽赃坑害的目的就是安排自己培养的亲信，而他的终极目标必定是把阳君川从总部驱逐出去。

林瑶又想起前不久被送去国外治疗精神疾病的阳玲舟，一开始报告她并没有太严重精神问题，那个报告立马被消除并换批医生，在阳绪探病的第二周，阳玲舟就被下通知送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