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绪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林泉爱听的词：“灵魂高尚，学者胸怀。”

“我崇拜他们又以他们为骄傲。”林泉笑起来，显然很喜欢这样的褒奖，她的洞察能力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丧失，但阳绪觉得这又是林泉寻找心理慰籍的自我欺骗罢了。

林泉说：“我时常觉得我不配当他们的孩子，他们似乎没有缺点。”

“怎么会没有缺点。只是你太爱他们，把他们的所有行为都美化了。”这是阳绪的真心话，林泉的阴暗面他都能在她父母身上找到对应的影子。

“你爱信不信。”林泉翻白眼，“我妈欧洲游学时遇到了瞿轻舟，关系不算很近，但能打招呼喝个下午茶，我跟瞿阿姨一起玩了一段时间。”

瞿轻舟对孩子很亲和，大概是头胎胎死腹中后难孕的缘故。

但她逗林泉玩的时候没有把林泉当孩子，而是把她当大人，平等且洒脱。

“瞿阿姨满足我对我的母亲的想象。我时常觉得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瞿阿姨的小毛病，和我很像，又野又贪玩。跟我爸妈在一起我有种不相配的自卑感，跟瞿阿姨很舒服。”

一大一小的友谊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妈妈要忙其他事情，跟瞿阿姨的联系渐渐淡下去。

在一次加入小探险队野营的时候，林泉因为不喜欢队伍里那几个老师唠叨，一个溜进山里开展自己的冒险。

阳绪听了都替她小时候的胆子倒吸一口凉气，挑眉吐槽：“难怪你上次一个人半夜躲去森林公园睡觉，原来有渊源。”

“哎呀，你也知道我当时什么人。”林泉啧了一声，“不过我方向感还可以，跟着北斗星误打误撞进入瞿轻舟的幽会点。”

阳绪纠正：“幽会地点不对，只能说是偶然在山野休息区碰到。”

那座山开发程度高，而且被开发商炒作出个浪漫传说，慢慢就成了男女约会，甚至野外做出出格事情的地方。

后来就有了那些事，瞿轻舟和柳绪带了各自的情人一起去玩刺激，不找安全的室内，非要去开放的山野，至今阳绪依旧不明白生母为什么热衷在危险边缘试探，怪癖似乎永远也不能被正常人理解。

瞿轻舟因此遇到了自己宠爱的外国男模，那名男模正在和一个瘦弱小伙卿卿我我。

“我当时看到瞿阿姨特别高兴，正打算冲过去打招呼，但又怕她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就跑进公厕里，想装作在山里找厕所迷路了。刚走进去我就听到瞿阿姨在骂人，骂的特别难听，还混杂俄语。”林泉想想都觉得不堪入耳，“我听她声音越来越近，还有一个男人在哭，我慌不择路，躲进公厕放拖把的小柜子里。”

一般那个柜子塞了几个拖把就容不下儿童了，但那天有个拖把断了半截，被丢在地上的角落，断了半截掉下的木块成了瞿轻舟趁手的工具，而少了把拖把留出来的空隙，就容下了林泉。

不论是瞿轻舟刚好遇到出柜的男宠，还是公厕里正好有个足够尖锐的物品，一切都很像柳绪刻意制造的“巧合”，只不过没想到玩到尸体后，非但没有无事发生，反倒让自己被算计成了替罪羊。

林泉这个偷偷出来藏证据的变数，就是让后续的嫁祸尤为顺利自然的原因。

“我看到瞿阿姨抓木块的时候手套划破，手掌有点血冒出来，我知道这个木块肯定会暴露她。”林泉耸了耸肩，“所以我跑出来把木块塞进口袋里，继续躲进柜子，一直等到外面的人全部走了才敢回去。”

阳绪左手搭在下巴上皱眉思索片刻。

“后来你又后悔了，就开始关注我家的动向，主动接近我，慢慢决定该不该把证据交出去？”

“对。”她承认得爽快，有些抱歉地看着他笑笑，“我喜欢瞿阿姨，所以我可以为她做这么多，后来可能觉得不值得，也可能时间长了又不喜欢了吧。”

“你从小就对自己的生死淡薄。”

林泉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我对自己所处的危险没有太大实感。好在现在跟以前比已经强太多了。”

你真是我的地狱。阳绪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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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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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平衡，柳绪娘家撤下申诉。

这是两家从一开始就要达成的最终结果，试探对方底牌，打得过就毫不留情打，旗鼓相当就寻求合作，柳绪的个人自由以及冤案是否要重新定义，没有人会在乎。

个人利益让步集体利益，就算是亲人也要遵循。

两家新的利益联系通过打压瞿轻舟建立，接下来就不是围绕着所谓冤案，而是比拼谁的拳头更大，谁手里有证据已经不再重要，弱小才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