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是开玩笑。”林泉瞪他一眼，烦透阳绪奇怪又可怜的模样，爱恨无法分明是她难以面对他的痛点。

“对不起。”

“不准低三下四！”

“好。”阳绪无奈地抬起手臂，“对老板不尊敬，你想挨揍吗？”

林泉一巴掌拍他胳膊上：“也不准让我不爽！”

“林大人好难伺候。”阳绪笑起来，仿佛回到那个纯净简单、永远只有嬉笑打闹的青春时期。

阳绪办事效率向来高，更别说是林泉破天荒的要求，他第二天中午就挤出了很长空档期。前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下，干脆熬夜写文件。兴奋是一方面，知晓马上要迎来真正的大麻烦又是另一回事。

“走。”

林泉看着向来面无表情的阴沉男，周围居然冒着闪闪发光的星星，嫌弃说：“你搞清楚我不是带小学生郊游。”

阳绪毫不羞耻地低头问好：“林老师好。”

“……”

心情越复杂，她就越想逃避阳绪。

不带随行的人也不过是搞搞形式主义，表示他们没有高调公开这次行动的意思，阳家查一查阳绪的行踪根本不费什么力气。所以二人并不算紧张行程泄露问题，平常心开车出了别墅区，平常心在路上顺便买点路边零食，至少在来到林泉所指的住址前，他们路上的气氛还算轻松。就像真的在春游一样。

“因为离学校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家人都住在这里。”

带阳绪进入小区后，林泉没有心情再说其他话，阳绪也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扰她的情绪。

林泉熟练地输入指纹打开电子锁，这所一家人好几年没再回来的家，还是如离开前那样陈设，只不过冷清得没有烟火气。等阳绪进门后，林泉在他身后关上门，说：“你们家是不是在准备重新审你妈妈的案子。”

“不，是我外公家要申诉。”阳绪说，“大概春季中旬就要开庭。”

“他们有把握吗？”

“他们胜券在握。”

“你们家想要你妈妈回来吗？”

阳绪回头看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想也是，如果阳家希望柳绪顺利出狱，申诉案件的怎么会只有柳绪娘家？

“我明白了。”林泉笑了笑，“你家居然没有杀了我的意思，是打算风头过去再灭口吗？”

“或许是。”阳绪并没有否认这个残忍的猜想，“生或死我都会陪你。”

“谢谢你，倒也不必。”林泉错开他身，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扭动门把手打开闺房，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厚重的银色金属制的保险箱。

她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扭动保险箱的转子：“我不信你们没一个人查到我拥有的证据，一定是你外公那边制衡，阳家做不了太绝。否则光是万芙儿的事情，他爸爸掘地三尺都要把我弄死，怎么可能只让我心理创伤，随我爱死不死。”

“你的说法与事实差距不大。”阳绪说，“如果没有必须让你活的势力，只有我对抗全世界，那不过螳臂挡车”

“决定权给你，阳绪。”林泉极轻极缓地轻轻打开箱子，从杂乱的小物品里面，小心抽出一个被密封袋裹住的尖木头，上面几乎满是暗红的血迹，“我目睹了犯罪全过程，并偷偷拿走了关键证据，这个可以直接洗脱你妈妈的罪。”

阳绪神色凝重地盯着那个巴掌大的物品，却迟迟没有伸手接住。

“其实你爸爸他们不杀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只拿了关键证据的一半，而另一半在你外公家那边。现在你外公家和阳家还没有一定要反目成仇的地步，如果我死了，只会激化矛盾，把简单的博弈谈判复杂化。”

“……对。”与事实出入不大，阳绪难以想象这一切林泉到底琢磨了多久，“你容易头痛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这么多难题，你早该直接问我。”

“……”林泉生气了，“所以我才烦你。”

“是那天你姐姐来看你，你就开始逼自己去理清处境，对吗？”

“你要是敢迁怒我姐，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对不起，我没有。”

“不准道歉。”林泉发现阳绪根本不在乎手里有没有这个证据，“毕竟是关于你生母的，你不打算拿去帮你妈脱罪。或者拿这个献给你爸，聊表忠心吗？”

阳绪说：“如果会把你的处境变得更差，那我两个都不要。”

“……你发疯了？”

“你当年没有第一时间把证据还给警察，这是得罪我外公家。没有保守好秘密，没有直接销毁，反而用来当做搞威慑的核弹小心保存，这是得罪阳家。”阳绪心平气和娓娓道来，“你现在让我转交出去，确实让我记上大功。但阳家的保守派很可能趁乱伺机报复，我不会让你变成核心目击证人，增加你的任何风险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