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693)

作者:星津归春洲

灰眼来回一转,芾仪道:“却又如何?”

九夭未答,缓缓踱步至书架前,取下一册墨迹新鲜的书,随意翻开,扫了一眼,信手一甩,书册倏地飞向芾仪,在其眼前停置,并一页一页自行翻开,九夭嘴角微扬,道:“牛郎织女。”

一册尚未翻毕,九夭又信手甩出五六本书,同时喊道:“孟姜女、梁祝化蝶……”

由民间广为流传的情爱故事所编写的书籍逐一列在芾仪眼前,同一个故事在不同的书里却是迥然相异,执笔者众,自然各有其长短。

九夭摇首叹道:“可惜,实在可惜。”

芾仪猛一挥爪,面前书册刹那尽毁,声色之中已含怒气:“何来可惜?”

“堂堂魔煞之首,似乎不及人间情爱那般闻名遐迩,你道是可不可惜?”九夭忽然转头,看定芾仪,端起一副欲说还休之态,“抑或是……”

芾仪渐显不耐,“甚么?”

九夭面露惊讶之色,好似发觉一桩深藏的密辛,“中虽所谓的情比金坚,不过是空自许?”

芾仪盛怒不已,呵道:“简直胡言乱语。”

言讫,眼前景象一变,满堂喜气眨眼换作白烟缭绕,芾仪扬翅一扇,白烟散后,竟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古刹,善男信女结伴而来,多手擎喜烛和鲜花,容色虔诚无比。

芾仪回首,望见一座大殿,殿门正上方有一匾,书“鹊桥”二字。目光往下,一入殿门便能瞧见两座汉白玉雕成的人像,而人像脚下是一座由无数只喜鹊搭成的长桥。

“此乃一座牛郎织女庙。”九夭一指人群,解释道:“他们都是为祈白首偕老而来。”

九夭朝芾仪瞟了一眼,见它看得入神,忽一挥袖,古刹变作戏园,台子上有一青衣正坐地而哭,怀中抱一件靛青色长袍,颤手喊道:“如今却叫那长城把你压,范郎啊,可怜我二人因缘浅。”

台上青衣功夫很深,唱的是字正腔圆,感人肺肝,“范郎啊,我岂得舍你与露眠,快快把那魂来显,与我双双同归还。”

台下座无虚席,众人无不叹息。

九夭亦悲叹一声,“孟姜女。”

静默片时,芾仪问道:“她这般哭是为何?”

九夭便把孟姜女的故事讲了一遍,末了,芾仪难得心平气和地道:“短短数十年寿数,下一世便不记得谁是谁了。”

九夭微微颔首,道:“或许彼此不再记得,但那段情却被后人流传下去,千秋万代。”

芾仪突地警惕起来,“为何予我看这些?”

九夭云淡风轻地道:“让你瞧瞧红尘烟火情。”

芾仪又问:“瞧了又能如何?”

九夭无端反问道:“中虽为何相爱?”

大概从不曾有人提出过此问,而致芾仪一时愣住,半晌不语。

九夭继续问道:“为山川日月之丽,还是为春暖花开之美?你爱他玉树临风、满腹经纶,他喜你沉鱼落雁、柳絮才高?又或是,‘乃蒙郎君一见钟情,故贱妾有感于心?’你道是为何故?”

一番沉吟,芾仪道:“天性之必然。”

九夭道:“天性之必然,即为无爱。”

这一次,芾仪难得未出言反驳。

九夭知其意志已然不如先时那般坚定,遂一鼓作气讲了一通:“天上飞鸟喜水下游鱼,林中花鹿恋漠里黄狐,无天性之使,只有一腔真情,此为爱。”

“闭上烂花花嘴。”芾仪霍然大怒,当下扬翅一扇,梨园景象瞬时如水中倒影般被打散,转即又回到方才的喜房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九夭抚掌大笑,不断言语相激:“如此看来,芾仪、伯涯不过是逢场作戏,竟将天性之使视为深情厚爱。好生荒唐,也好生糊涂,千万年也没活出个明白。”

“休得胡言。”芾仪恼羞成怒,当下昂首嘶鸣,周身灰毛瞬间立如麦芒,一双褐目陡生星辉。

弹指间,两颗白星自芾仪眼中飞出,速如离弦之箭,直击九夭。

九夭闪身一躲,飞星却似有眼,紧追其后不放。

喜房逼仄,九夭避无可避,立刻舞袖一拦,将两颗飞星齐齐裹入袖中。

芾仪目珠一转,飞星倏地挣破红袖。

见状,九夭马上夺门而出,其身后,飞星紧紧相跟,芾仪亦随飞星之后扑翅出楼。

楼阁不远处,苍驳同伯涯鏖战正激。

伯涯斗劲汹汹,攻势逼人。苍驳与之旗鼓相当,腾腾杀气由人及剑,周旋于伯涯及两颗飞星之中。

二者相争不下,一时半刻恐是难分胜负。

离开喜房的芾仪一劲朝伯涯飞去,明明相距不远,芾仪却始终不抵其身,似乎一直在原地未动,发觉异常后,芾仪当即笃定是九夭在暗中作梗,立即回身,不由分说地朝正被飞星纠缠的九夭攻去。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