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655)

作者:星津归春洲

倏尔间,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打断姬妦思绪,再看两牢头,二人却听而不闻,犹自沉迷于博戏之中,分毫不受影响。

姬妦抬手于颔下,樱唇轻轻一吹,花粉乘风,自掌中飘出。

瞬目之间,两牢头眼前一晕,“咚”地一下磕在桌上,不省人事,“唧唧唧唧”的蛐蛐声犹然不断。

姬妦寻到天字号牢房,里面却空无一人,锁链且呈打开状,随意挂在门上。

再朝里细细一看,隐约可见简陋的石床上叠着一件松花色衣裳,而白问稹今日所着衣衫正是此色。

姬妦霍地推开牢门,一把抓起衣裳抖开,方见一簇簇金绣芍药暗布其上,的确是白问稹那件织金长衫。

沉吟片刻,姬妦猛然醒起,方才那一声惨呼许是白问稹发出,当下将衫子往臂弯处一搭,举步生风,凭着那一瞬记忆朝声来处偱去。

一路寻去,最终在一间刑房里看到被粗绳绑在十字木上的白问稹,他耷拉着头,散下三千凌乱丝,往日体面皆掩于一身血污之下。

白问稹近旁趴着两名牢头,其中一人手执沾血长鞭,令一人身旁散落着一张纸及一盒印泥。

姬妦拾纸一读,满纸皆罗列着白问稹的罪状,看来是要将白问稹屈打成招,而倘若今夜画押不成,苗府便要自行杀招了。

姬妦施法解开白问稹手脚粗绳,白问稹甫一脱开束缚,当即便朝前倒去,姬妦迎身而抱,又将衫子披于其身,移步换形,秋眸一眨间,已是御云行空。

第311章 翠山神女(九)

三个时辰后,白问稹悠悠转醒,入目却是一顶蚊帐,监牢里哪来蚊帐?

白问稹心觉有异,当下动了动,身上骨肉似被刚刚唤醒一般,多处火辣辣地疼,嘴一咧,一声长“嘶”冲口而出。白问稹牙关紧咬,刚欲支身,耳边忽地传来姬妦之音:“白公子莫要动。”

白问稹赓即停下动作,只轻轻转首瞧去,讶然道:“阿妦。”

姬妦盛出一碗在炉上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药,端至床边,“把药喝了,伤好得快。”

在姬妦的襄助下,白问稹缓缓坐起身,捧着药碗,灌酒似得几口饮尽。

姬妦接过一滴不剩的空碗,趁手放回桌上。

白问稹这才打量起纳身之所,泥墙泥地,屋顶由干茅草遮覆,房内陈设亦十分简陋,一床,一柜,一桌,两凳,除此之外,几无余物。

而自己原本着的云缎袍不知何时已被换成一身青灰麻衣,料子略有些粗硬,浆洗得发了白,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皂荚味。

“阿妦,这是哪儿?”白问稹挪了挪身子,作势就要下床,姬妦当口阻止:“别动,你伤得不轻。”

白问稹从言而行,刚挪出的双腿立即收回衾中,看着在桌旁拾掇药草的姬妦。

姬妦埋头理着笸箩里的新鲜药草,“我们暂时借住在一个农户家中。”

白问稹又问:“此地是?”

姬妦头也不抬,“喜知山。”

白问稹若有所思地道:“在县城外。”一转念又问:“是阿妦救了我?”

姬妦手上动作一停,抬眸睐去,“你知有险?”

白问稹点点头,“牢头对我滥用私刑时,我便猜到了。苗老太太已认定我是元凶,决然不会放过我,只是我没料到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姬妦心头一酸,“马叔,白霄他们……”一声长叹后,未出口之话已是不言自明。

出乎意料的是,白问稹表现得过分冷静,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徐徐躺下,又翻身朝向内侧,半晌无声。

在劝慰人一事上,姬妦实在不甚擅长,一番搜肠刮肚,只憋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

白问稹语轻似无地“嗯”了一声,整个人缩进布衾之中,四边都遮得严严实实。

眼瞧白问稹这般模样,姬妦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右手摸上荷包,略施小法,随即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霜糖,走到床前,轻轻推了推床上的隆起,“这样闷着对伤口愈合不利。”

衾下隆起动了动,白问稹露出头,转过来,已是泪眼婆娑。

姬妦心一抽,顿生怜惜,连忙将霜糖凑到白问稹嘴边,“心里苦,就吃点甜的。”

白问稹张嘴含住霜糖,“谢谢阿妦。”再出口之声,显闻嘶哑之感。

姬妦收回手,温言安抚:“好生养伤,别作多想,忧思成疾便不好了。”

“我尚小时,他们便在府里了。”白问稹伤怀不已,“都怨我太莽撞,太自负,也太过相信‘明镜高悬’,全是我之过,白白将他们断送。”

姬妦宽慰道:“明镜蒙尘之过,而非你之过,事情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白问稹冷不防握住姬妦的手,姬妦下意识一缩,白问稹却追力紧紧抓住,不使其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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