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59)

作者:星津归春洲

屈大夫将药箱放在桌上,“老夫先为姜小姐把脉。”

小菊进屋后便钻入帐幔,在姜赤缇的雪腕盖上一块缎巾,而后持着姜赤缇的手,伸出帐幔。

屈大夫坐在床边的一张绣墩上,四指搁上缎巾,仔细探脉。

须臾,屈大夫收回四指,小菊也轻轻挪回姜赤缇玉手。

张潇潇眸凝愁雾,赶忙问道:“屈大夫,小女所患何症?”

“姜小姐心火太盛,且脾劳肺伤,火气尚能以药却之,而脾藏意生思,思伤脾,肺之志,悲忧二绪,还得姜小姐自己清心才是。”屈大夫说完便用小菊适才备上的笔墨写了一张下火药方,交与小菊,又叮嘱数句,而后背箱离去。

小菊亦拿着方子跟上屈大夫。

张潇潇有些懊恼自己昨夜那番言辞是否过重,才致姜赤缇急火攻心。她坐回床边,抚着女儿的手,喃喃道:“娘也是为你好。”除了这句,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叹气间,屋外银铃脆响,姜宰猛一头扎了进来,“娘,我姐如何了?”

张潇潇立即小声呵斥:“姐姐在休息,莫要吵闹。”

“娘,你让我看看姐。”姜宰说着就要去掀帐子。

张潇潇忽地从帐幔里出来,揪住他欲掀帐子的手,拉到一旁,“方才屈大夫已经来瞧过了,姐姐喝下药就会好,你就莫要去扰姐姐了。”随即把姜宰推了出去。

屋里静下后,姜赤缇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虚无一处,目光冷冷。

姜赤缇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冥冥不愿醒来。张潇潇和小菊唤了她许多次,她却始终双眼紧闭,不肯睁开。

期间,二位姨娘趁着张潇潇和小菊都不在时,偷偷来到姜赤缇房里查探,就想瞧瞧姜家嫡女是否忽患大病,命不久矣。

直到次日早晨,姜赤缇才恹恹委委地开门,青丝披肩坠腰,一张巧秀的脸上毫无血色。

今日,先生要来。

正端来汤药的小菊忽然瞥见姜赤缇站在门外,一时欢喜过甚,手一抖,洒出数滴褐汁,险些连药带碗一并摔在地上,“小姐,你可算醒了。”稍显憔悴的小脸绽出笑纹,连忙快步走到姜赤缇身旁,随手将药碗放在栏台上,扶稳姜赤缇。

姜赤缇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先生可是要来了?”

小菊如实答道:“时辰尚早,先生还未来。”

姜赤缇微微颔首,辞气如棉:“净面罢。”

病尚未痊愈,身子便仍是乏软无力,小菊遂将早膳拿来房中,姜赤缇直接在房内用膳。

用膳期间,张潇潇过来查看了一下姜赤缇的身体状况,宽慰了几句,又小坐片刻,随后起身离开,似有要事待办。

姜宰倒是嚷着要陪姐姐,不过姜赤缇却提不起半分兴致,三两句话便将弟弟打发了去。

早膳过后,姜赤缇一直等在书房,为不闲思乱想,便在纸上随意作画。

画到一半,“小姐,谈先生来了。”小菊在门口提醒。

抬眸之时,一抹霜色入眼。

姜赤缇滞笔噙笑,如枝头一朵将萎之花,人见惜怜,柔柔起身施礼,“先生。”

谈问西迈近几步,言语关切:“听闻你昏迷了一日,今日可转好?不然我后日再来,你且养好身子先。”

“让先生挂怀,小病罢了,今早已经痊愈。学生愚笨,一日不提笔,倒觉手生了不少。”姜赤缇强提语力,以笑当掩。

“如此便好。”谈问西朝书案走来。

先生此时就在身旁,那样近,近得她能清晰地闻到先生身上浅淡的桃果香。

小菊以前告诉过她,先生的屋前种了两株桃树,结出的桃又大又甜。

那幅景象,姜赤缇也只能在脑中描绘,暂无缘亲眼一睹。

此刻,桃香熏面,她倒像曾见过那两株桃树一般,满树鲜桃压枝低之景逐渐浮于眼前。

谈问西不再具体让她画某个景物,而是问她:“今日想画些什么?”

姜赤缇想也不想,脱口便道:“桃树。”

谈问西蕴笑点头,“那便画桃树。”而后如常坐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圈椅上。

姜赤缇手里握笔落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悄然侧移。

半晌,她捧起茶盏小饮一口,继而放下,对小菊道:“茶凉了。”

在桌旁观画的小菊立即应声:“奴婢马上给小姐重新沏壶香片。”

小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姜赤缇的心恍若一串挂在墙上的爆竹,忽然被某个调皮的小童点燃了火捻,火星顺着捻子飞速直上,眼见着就是一阵如雷贯耳的爆裂声,姜赤缇紧攥着画笔的手不禁发颤,画上桃树的枝桠横空斜生,喉咙里更是仿佛有一条欢快的小鱼,时潜时浮,薄薄里衫已经粘在身上,心思全然不在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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