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494)

作者:星津归春洲

凉月不予置应,广袖一展,飞往苍驳,停在其视线之中,身姿飘摇欲坠,勉力稳住不落,“苍驳。”凉月唤出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灰头土面之人是苍驳,那样一个清俊整洁的男子究竟怎么会突然摇光宫变。

馒头昂首望去,急声提醒:“凉月,当心。”

凉月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触碰其血迹斑斑的胸膛,“无妨,他是我夫君。”

苍驳眼中戾色因其一笑而徐徐浅淡,擒剑之手亦缓缓垂下。

凉月笑颜因此更浓,葱葱葇荑抚上苍驳面颊,强曲手臂探入袖中,摸出彩雁,温言软语地道:“呆瓜,别害怕,回来罢。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自己是你的娘子,你可曾忘却过自己是我的夫君?”

全身锋芒如云消雾散般悉数敛去,苍驳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地绕着凉月柔和的轮廓勾勒,眼中爱意深重。

凉月知道,他认出她了,他不是魔,他只是她的夫君,即便他们还未拜堂成亲。

凉月摸了摸他的头,唇畔安笑,一令罪境了无颜色,“果真是呆瓜,你连将与自己共枕余生的妻子是妖都不怕,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惧怕什么。”视线重新投回其血肉微翻的胸膛上,“何苦折磨自己?我虽已无心,但我对你的这份情,早已融魂入魄,所以,哪怕你受半点伤害,我这幅残躯仍能清晰无比地感知疼痛。我这颗心,若能换你余生安乐无虞,为你而失,值了。”

苍驳握住凉月一只手,一丝不苟地在其掌中写下情语:凉月,吾妻。偕之,吾幸。

最后一笔刚落成,忽闻“嗖”地一声,从雾中射出一只云箭,猛然贯穿凉月已然死寂的胸腔,梅鹤仙人先前为减缓其疼痛而附于其伤处的朱菊当场被刺却,剧痛似觉醒般冲击着凉月破碎的羸弱之体,意识当场紊乱半壁,她双眼瞪圆,惊异地垂首觑住胸前飘散的一缕烟云,片刻后再回头看去,挽弓之人正是以风云为躯的孟不怪。

孟不怪手中云弓瞬间化回一丝烟云,邪肆一笑,“我早说了,他成不成魔,取决于你,狂妄如你,偏是不信,口说无用,咱们就来验证验证。”

好不容易恢复神智的苍驳再次入狂,双瞳血红无仁,乌发骤雪,长睫乍霜,疯魔之际猛然抱住往下跌去的凉月,揽之落地。

冷峻的目光胶在凉月胸前的血洞上,高大的身躯颤抖得十分厉害,眉间绯迹化黑,眼角绛痕卷尾,血怒锁脉。

朱菊一破,挖心、云箭两重重伤令凉月刹那痛贯骨络,遍身血流似一瞬间尽数涌向填补不尽的窟窿处,血涌如洪,洇红苍驳衣衫,凉月顾不得去昏厥,只是拼尽力气抓住苍驳袂角,不敢松却半分,气息微弱地乞求道:“呆瓜,不要,不要。”

馒头和北行立马奔上,北行怔怔地看着凉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其一时间手足无措,馒头则起眼便将苍驳掠视一番,俄然面色大变,“遭了,命宫之印转黑,不是妙事。”

北行陡然仗剑,睛噙狠色,腾火的目光烧灼在孟不怪身上,“我要杀了你。”

凉月当下分出些许精力,对馒头竭力喊道:“拦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北行冲近孟不怪之前,馒头抢先一步赶至,将其拦在距孟不怪一丈开外处,厉声喝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别找死。”

北行秉剑之手青筋凸起,身上每一寸绷紧的皮肤都含着恨毒,只盼手中之剑立即化作龙蛇,将雾前恶人厉齿撕咬。

孟不怪轻声一笑,扬扬自得地道:“鄙人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屑于捏死一只蚂蚁。”

见北行似乎杀心未减,馒头遂又婉言劝道:“何必为一宵小之徒赔上命?不值当。”

“看我作甚?”孟不怪展扇遮面,微露娇羞之态,一只手指向苍驳,“好戏可在那里。”

“走。”馒头趁机将北行往回一拉,北行担心苍驳安危,当即旋踵往回疾走。

不过片刻功夫,苍驳已经全然迷了神识,但让在场之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立马提起后虚剑杀向孟不怪,而是神色焦急地盯着自己血迹未干的胸膛,呆呆傻傻地指了指凉月身上的血窟窿,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痕,意思不言而喻。

凉月吃力地抬起手,将其似乎无处安放的指头握住,有气无力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上有迦南。我也知道,你舍得给我。”凉月头枕在苍驳怀中,“呆瓜,我不喜欢这里,带我出去好吗?”

凉月心里清楚,孟不怪用她来激苍驳成魔,必有险恶目的,她即便是咬牙死撑,也不能让其奸计得逞,至少不能倒在渡冥峡中。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