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380)

作者:星津归春洲

越靠近碧丝绦岛群,越觉海风腥涩,船身不平,天色渐趋晦暝,船只已然逆风而行。

索多立马下令转动风帆,改以蛇步而行。

再往前行,天象骤变,惊涛击船,骇浪舔帆,船身浮浮沉沉,仿佛一个高浪打下,再大的舰船都难逃被葬于海腹的结局。且不说还有暴猛如怒虎的风雨从旁加势,似要将天海一并吞没。

于过往商船,此为天险。而于金蝉帮,则为天助。

而这时,距离碧丝绦群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航程。

俄顷,涛浪中飘摇的战舰被突如其来的五艘大船围住。

金蝉帮早已不惧官舰,弗及官兵唱明来意,一通流矢飞下,直将官舰逼至最近的一处岛上,并以其一贯手段,先俘了以那占为首的几名水师指挥,而其余人则留在船上。

在明知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与海盗对峙,而非轻易投降,这是那占的策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他不能身退,也要竭力保存东渊国海兵之力。

而那占自己,已经不卑不亢地入了敌营。

索多与金蝉帮交过两次手,那占虽自称东渊国王室使人,但很明显,金蝉帮并未将其放在眼里,上上下下皆只识索多一人。

那占不以为忤,反而正正经经地同金蝉帮之人夸起索多大人。

那占虽出自王室,但身上并无半点骄贵之气,言辞谦恭,举止得体。即便是面对下九流的寇匪,那占也有礼有节。即便对方是杀人越货的强盗,那占也无半点惧意。

索多在金蝉帮里名气颇高,金蝉帮上下,对他是又敬又恨。

那占几人被押上其中一艘盗船,金蝉帮首领一闻索多被俘,立马叫人安排与之会见。

一名面相凶悍的海盗欲将索多单独带走,但索多不肯,执意让海盗与其首领讲明,见,可以,但要让戌亲王那占同往。只因此行的主角并非是他索多,而是身负王命而来的那占。

这位尚未谋面的首领对索多倒是客气,已是虎落平阳的索多如是要求,他便一口应下。

这也从而证明那占未猜错,金蝉帮首领乃是知人善任之人。群之首,唯尊才敬贤,方通用才之道。

是以,那占和索多一起被带进一间房里。

打绣帘而入,一眼望去,便见屋中央摆有一条可供十余人围坐的长桌,左右以麒麟为雕的屏背椅井井有条,次第列之。桌上,陈红泪俱下烛台三只,而三烛呈合围之姿,围的是一尊半人来高的玄鸦墨晶雕,在烛光下,熠熠闪光。屋子四角挂有四盏轻绡灯,分别以梅、兰、竹、菊为绘。

而房间的正心之顶,悬了一只硕大的琉璃蟠螭灯,将整间屋子照得通亮。房间四壁以丹青饰之,乃是一整幅的风俗画。再之就是一些纯粹作为摆设的大小花瓶,以及一方多宝阁。

那占心道,这位首领倒还算得上一位雅人。

那占和索多被领进房中,却不见首领身影,那占便问向领他们进来的人:“敢问兄台,尊首何在?”

话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此。”

紧接着,门帘霍地打开,一位身着银灰锦袍的健壮男子阔步而入。

来人身姿挺拔,胸宽肩阔,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面如方田,双眼炯炯有神,一小撮山羊胡蓄在颚下,随嘴张合而动。虽说是海寇头子,但身上却无半点匪气,倒有些侠士之风。

许是常居海上,久沐海风,金蝉帮里的人皮肤都略为粗糙。

此人喜眉笑目,甫进来便走向索多,一掌拍在索多肩上,似突逢许久未见的故友,全然不拘小节,高声笑道:“哈哈哈哈,早就听闻索多大人的名头,今日还是头一回见着。前些时候有人谣传索多大人要解甲归田,我还惋惜了好一阵,眼下一见,什么荒唐话,索多大人筋骨如此健朗,再战上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杨帮主过奖。”索多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地道:“金蝉帮帮主杨隆的名号,在吾国已经是如雷贯耳,人尽皆知。”

杨隆朗声大笑,摊了摊手,“索多大人就别拐弯抹角酸我了,想也知道,我这名头,怕是不太好听。我人还在这儿,骂声都乘风飞到我耳朵里了。所以你瞧,我至今都不敢踏上东渊国的土地。”

那占心中发笑,这杨隆,话里有话啊。

而且杨隆明知那占身份,却故意视而不见,一直同索多寒暄,似有意将他晾在一边。

不过,那占耐得起,他一言不发地站在索多旁边,仔细听二人话里机锋相碰。

索多态度郑重,道:“岂敢,老朽今日是随吾使前来,杨帮主可否坐下相谈?”

“是杨某怠慢了二位,二位请这边入坐。”杨隆立马做出请的手势,随即一个阔步上前,自己先于主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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