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372)
苍驳试探性地将酒坛晃了晃,里面竟隐隐传出清响,酒坛里有东西。
突然,“啪”地一声,酒坛应声而碎,犹自在棺木前打转儿的北行登时抬眼看去,只见那坛刚重见天日的黄花酒已经惨烈地碎在地上,浓烈的酒气当即四散。
苍驳矮下身去,从地上拾起一块黑色之物。
北行拔腿凑了过来,“这是何物?”话一问出,又自答道:“好像是一块黑玉。”
苍驳摇头,这并非是黑玉,而是墨玺。
这枚墨玺上只琢了一只鸦,鸦首高高扬起,威而不猛。苍驳将墨玺转了一面,背面上好似刻有小字,只是凹槽里被酒填上,所以不甚清晰。
是以,苍驳捉着墨玺就往北行衣衫上拭去,动作十分自然,甚至有些熟练。
而北行,早也习以为常,公子素来喜净,只要出门在外,他的衣裳时常会被公子当做抹布用上一用。
片刻,墨玺上残留的酒尽数蹭到北行的衣服上。如此,背面上的小字这才清晰起来。
墨玺背面共刻有两个小如蝼蚁的字,左是地,右是占。
一只鸦,一个地字,一个占字,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苍驳再转回墨玺正面,越看越觉得这只凛凛威风的鸦,似曾见过。
俄然,一念闪过。
墨玺,未有和璧稀,也弗及青玉珍,却被一国王室奉之如宝,而且,此国王族之徽,正是玄鸦。
苍驳马上示意北行移回棺盖,并重新垒上坟冢,将此地还回原样。
半盏茶功夫后,坟冢又堆了起来,好在昨日刚落完雨,泥湿,如此便也不容易瞧出被动过的痕迹。
离开王许旧院,苍驳立刻回到竹屋,招来一直跟踪沈匕的小宗使,问的第一件事便是,沈匕昨日是否有再去大理寺。
小宗使恭立在侧,回道:“禀将军,沈匕昨日戌时三刻去了大理寺。”
苍驳问:几人?
小宗使答:“沈匕一人。”
苍驳又问:几时离?
小宗使答:“戌正一刻。”
苍驳停下笔,目露思量。
北行在旁一哼,“这位大理寺卿近几日去大理寺还真是去的勤,也不知道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完,重重地啐了一口。
小宗使道:“属下也觉得奇怪,沈匕近一年里都是有了大案才会三天两头在晚上往大理寺跑,但是近段时日并未听说有大案子。”
苍驳冥思须臾,继而写道:取大理寺在押人员花册。
小宗使抱拳,“属下领命。”
话毕,北行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眨眼前还在屋子里的小宗使,眨眼后便没了踪影。
北行看向苍驳,问道:“公子要那个花册有何用?”
苍驳未答,而是在纸上写道:盯牢王夫人。
北行一愣,随即问道:“公子是怀疑王许尸身不见之事和他夫人有关?”
苍驳不置是否,缓缓放下笔,转而拿起砚旁墨玺,静静端视,目有刃芒飞闪而过。
第189章
月上梢头,湖心上,苍驳手握墨玺,当风而立。
北行自外面回来,怀里揣了两张信。
“公子,”北行奉上其中一封,“凉月姑娘来的信。”
苍驳随即转头,利落取过,而后转身回屋。
北行立在门口,手里捏着另一封信,颇有些顾虑地道:“公子,妘婔姑娘,”支吾片刻,道:“也托人送来一封,是丢湖里,还是……”
犹自踌躇着,便觉一道无形的寒刃打了过来,北行倏地将信背到身后,绷直身板,“明白,丢湖里,公子且忙。”说完,霍然消失,不见影踪。
苍驳移回目光,投到手中所持信上。
封子上只有两字:君启。
未书落款。
取出信笺,谩谩展开,一目阅过,苍驳哑然失笑。
只见信上写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翩翩君子,不才好逑。
苍驳又反反复复目阅数十遍,面上笑意如凝,直到北行叩门,方敛了神色,将信笺折回。
北行当先一步迈入,身后跟着一名小宗使。
苍驳移目过去,来的是负责调查沈匕那些见不得光之事的小宗使。
北行问道:“可有进展?”
小宗使朝苍驳躬身抱拳,道:“禀将军,属下查到沈匕两年前在城西的一间当铺里典了一把云锦纨扇,至今未彻底赎回。”
北行疑昧道:“沈匕未娶妻妾,家中除开几个婢子,再无别的女眷,他拿纨扇做什么?这位沈大人莫不是有特殊嗜好?”
云锦乃锦中之皇,的确值得收藏,只是为何又要拿去当铺典了?苍驳沈思片刻,不解,遂以笔相询:沈匕典扇之时,如何与掌柜说之?
小宗使答:“沈匕只说姑且寄放于此,不日便赎。”
北行插言道:“不日便赎?那纨扇何以还在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