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287)

作者:星津归春洲

不知为何,她突然恨不得教世间所有人都知晓她对苍驳的心意,甚至于路边刚开灵的花精草妖,她都想与之痛快一诉。

朗声大笑中,凉月一甩红袖,负手大阔步迈去。

皑皑雪间,她翩若朱云。

看着凉月翩然而去的背影,归尘子一脸迷茫,自相识以来,凉月从未对他这般友善过,所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叫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一心修道之人,哪里解世间人情爱之事。

目光同样落在凉月背影上的太微则宛然一笑,“道长方才所言,正中她心怀。”

灯笼见凉月走远,忽而不安分起来,伸长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挥动,嘴里嘶声喊着:“凉凉月,凉凉月……”语色满是焦急,似乎在害怕凉月丢下它。

太微揉着灯笼软绒绒的后背,轻声安抚道:“灯笼不怕,凉凉月就在前面。”

归尘子觑了灯笼一眼,与太微同步而起,直朝那抹丹色行去。

下山的路上,终于稍得空闲的归尘子突然忆起一事,冷不防出声问道:“昨夜可是师妹将贫道送上了那艘货船?”辞气平淡,丝毫不觉恼意,仿佛在闲话家常。

正在把玩断花翎的凉月瞬间将脊背一挺,不假思索地道:“道长何来此说?我昨夜熄灯后便睡下了,地动时才醒来,期间未曾进过道长房间。我还奇怪道长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害我担心一夜。”

说到这里,凉月忽然转过身,直视归尘子,脸不红,心不跳,眼睛也不闪躲,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我还没问道长,昨夜为何不辞而别?难道道长就这般轻视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道长当莫空催是什么地方了?还有,我虽学识浅薄,却也知恶人先告状绝非道家之典,道长切莫因此辱了道门。”

在凉月一本正经的陈述及振振有词的反问下,归尘子竟信以为真,连忙礼手致歉:“贫道出言无状,师妹莫要见怪,只是昨夜不知发生了何事,贫道明明睡下时还在房间里,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货仓内,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

不等归尘子絮叨后事,凉月故作惊讶地打断:“哦?真是奇了。”又看向太微,“昨夜地动前并未听到异常响动罢?”

早已习惯凉月睁眼说瞎话的太微顺其言颔首应道:“是这样,除了风雪声,未曾听到别的声响。”

归尘子闻言陷入沉思,双眉紧皱,眸存疑色,拨弄串珠的动作加快,一壁走,一壁喃喃自问:“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贫道从香木林送上货船,此事实在蹊跷,实在蹊跷。”

而此时,走在归尘子前面的罪魁祸首却忍不住掩面偷笑。

一直趴在太微怀里的灯笼瞧见旁边人倏然轻颤的双肩,一只小爪子立马扒拉着她掩嘴的衣袖,偏头看她,小声唤道:“凉凉月。”

灯笼在担心她,它虽小,涉世不深,却懂察言观色,只是不能用言语表达出来,但心里却甚是清明,这会儿见得凉月有异,下意识便认为她心情不佳,以为悲状,殊不知,凉月偷偷放下衣袖后,出现的却是一张足以击破湖面冰层的笑颜。

第151章

山下,城郊,骡道旁,一间四方无邻、青瓦百漏的破屋内,苍驳负袖立于一面画壁前,冷然目光缓缓游走于泥壁上疮痍的残画之中。

身后,一披坚带甲的将领正沉色汇报着昨夜万聿城的情形。

此将乃殿前禁军统领王嵬,曾属以苍夬为帅的风傲军,商阴一役后,又决然投至苍驳麾下。

其人两撇倒挂眉,不怒自威,一身方刚血气,勇猛非常,大小战役中头阵常客。战乱平息之后被苍驳举荐为禁军统领,担负护卫京畿之职。

此时的王嵬,髻松发散,面上垢污粘粘,唇干如龟裂,满布血丝的眸子闪着异光,狼狈不堪,却无半点倦态,脊背挺地笔直,左手死死握着悬腰佩刀,声色俱厉,言至惨处,髭须怒颤,恨意逼人,似下一刻便要拔刀,一阵狂砍乱刺。

恭立一旁的北行静静听着,时而发出问询,待王嵬汇报完后,北行便将《地阴经》上所述悉数告知,并劝其先行歇息,保存力气。

送走王嵬后,北行返身踱至屋间朽桌旁,动作麻利地铺上笔墨纸,而后退开半步,望向苍驳。

壁上之画虽已残损地不成样子,不过还是能依稀瞧出青墨之间,乃是一幅再寻常不过的山水图。

墨不成风,笔不成气,整幅画并无独特之处,更无甚美感可言,甚至连数十株青木的布列都毫无章法,甚至有些凌乱。

如此一看,这幅画似乎只是屋子的住家之人信手涂抹了一番,仅为给这陋室增添一份雅趣。

只是,这样的一幅粗劣之作,何以让苍驳驻足这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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