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礼物

当夜林深没回城南别墅，就近在酒店歇了一宿。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林深起来游了个泳，随后给常昊打电话，让司机送自己去麓湖半山。

昨日似有若无的雨彻底停了，恰到好处的日光透过霜灰色云层洒落，车子在喷泉前停下，常昊一如既往在门前等她。

他穿一件oversize淡蓝条纹衬衫，随意坐在门廊上，面前摆着黑白棋局，一手安放，一手执白，整个人透出清俊朗逸的意味，书卷气十足。

“一大早这么好兴致？”林深一身轻盈，含笑走近。

“木木小姐来了。”与常昊对弈的管家徐伯见林深到来，朝她恭敬问好，起身吩咐佣人准备茶饮。

林深没坐徐伯的位置，静静看了一会儿棋，有些意外地挑眉，“你劣势。”

常昊瞧她一眼，“就你这水平，看得出来？”

“少看不起人，我这半桶水还是你教的呢。”棋局已至中盘厮杀，林深寻了个位置，准备在旁观战。

常昊声音带着笑意，“我教出来的，怎么没听你喊过一句老师？”

“你吃败仗，还想我认你？”林深顺着他话开玩笑，“学生面上不光彩，等你赢了再说。”

云玉白子在指尖绕，常昊似在琢磨棋路，垂眸轻笑道：“人心无算处，国手有输时。哪有时时赢的道理？”

话音刚落，徐伯回来了，端给林深一杯镇静安神的玫瑰花茶。

常昊落了棋子，温声开口道：“听说你昨天出了车祸，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

林深有点不自在地“嗯”一声：“就晕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碍。”

“打你电话，是别人替你接。”

“……恰好碰到莫砺峯。”林深摸了摸鼻子，难免好奇，“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常昊琢磨着这句“恰好”，以及两个人称代词的前后关系，捻子的动作略微滞了滞，“没说什么。我问你人在哪里，他说你跟他在一起，在睡觉。”

林深心想这回答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又忍不住试探：“就这样？我看你们差不多聊了三分钟。”

“担心什么，没背后说你坏话。”常昊轻描淡写笑了笑，“怎么又突然在一起，不是说跟他断了？”

林深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跟莫砺峯的情况，支着下巴没吭声，被盯久了，才有些无奈道：“主观意愿是断了，客观处理上出了点小问题。”

“他反悔了？”常昊难得关切这等琐事，“还是，你反悔了？”

林深绷着表情，半晌答不出话来，只咕哝一声：“反悔什么。”

“不说这个了，头疼。”她转移话题，手指棋盘，“你专心点，真要输了。”

常昊收回视线，注意力转到对弈上，静默片刻，突然将两枚白子置于右下角。

投子认负。

刚才分心对话，那一手立下已无活路。

徐伯音容和蔼，“少爷今日行棋急躁了。”

“愿赌服输。”常昊情绪疏疏淡淡，将败局抛下，起身朝林深抬了抬下巴，“进来吧，吃点东西垫垫胃。”

常家婶婶还在做检查，不便上去打扰。时间尚早，常昊带她去餐厅吃早餐，一顿粤式早茶精致可口，林深尝了尝味道，有点像荣和楼的手艺。

微微走神想起昨日晚餐的时刻，突然听见常昊问：“需要我帮忙吗？”

常昊教养好，轻嚼慢咽，吃饭时一句话不说，这会儿放下餐具换过茶盏漱口，才慢条斯理讲话。

林深疑惑，“什么？”

“莫砺峯。”常昊语速放缓，带出几分平和，“是我疏忽，不知道他还在纠缠你，你要是真想断干净，我可以帮你。”

林深愣了愣，没同意，“不用了吧，把你掺和进来算什么事？”

常昊噙着温文尔雅的笑，“舍不得？”

林深夹虾饺的手顿了顿，眼神微微闪躲：“没有，只是小问题，我自己能处理好。”

常昊闻言说“好”，再没了下文。

两人青梅竹马，林深又敏锐细腻，直觉他今日心情不好，不知是为工作还是常母的事。

“对了，我听说一件好玩儿的事。”林深想转换气氛，有心拿他相亲的传言打趣，问他今年这么高强度约会，是不是急缺对象，真要紧赶慢赶要把终身大事办成了。

常昊懒洋洋撩了撩眼皮，“不是我缺对象，是常家缺个未来主母。”

林深不以为然，不屑哼道：“封建糟粕，怪不得你总追不到手谈不成恋爱，现在哪个年轻女孩子愿意冠上这么老气横秋的头衔。”

其实就是逗个趣，彼此都知道这与恋爱无关，只是联姻交易。常昊条件优越，只要他点头，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愿意被缚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