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浪漫(41)

作者:空壳面包

近期展馆暂停对外营业,但运营维护及安保人员还是正常上班。赵琳达原本在三楼给老板种的南洋杉挪盆浇水,远远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下面,急忙一溜烟跑下来,又惊又喜地逮住林深:“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

林深将扑上来的小个子甜妹一把抱在怀里,跟安保小哥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卸车厢里面的手信礼物分送给各个职员。

赵琳达跟林深关系亲近,负责LinK的馆藏及展览工作,老板无故失踪许久,美术馆大小事宜都是她在统筹。在结束上一个摄影展之后,原定接档的画家出了意外,项目被临时叫停,她怕馆内空太久不好看,是以自作主张将林深的个展日期往前挪,现在做好前期准备工作,等林深回来了,点点头就能直接开展。

赵琳达做事认真,生怕林深一个不留神又跑了,连忙逮着她进会议室,林深午餐都没来得及吃,匆匆忙忙过了好几份PPT。

她没有通过自己的个展企划,在众多策划案里批了一个以「Moonlight」为主题的艺术家联合特展,又让赵琳达把一楼的雕塑全部搬回储藏室,短期内不必把她的个展往日程上提,若有其他机构来谈合作,也同样回绝。

“可是老板……”赵琳达不解道,“自从LinK开业以来,你还没在馆内正式办过展,最近你的个人账号人气很高,我们官博也收到很多留言,趁机抓住这波热度不好么?”

“再往后推推吧。”林深利落签名,将审好的合同递过去,“场地太大,我的作品厚度不够,现在时机也不好。”

其实结合外面的风言风语,赵琳达心中隐约有猜测,不过没好意思问出口,只能说“好”,惋惜地把林深的个展往后排。

结束会议后,林深久违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一切与她走之前没什么区别,她穿上工作围裙,搬了一块椴木上过来,拿着铅笔大致勾出比例,握刀练了练手,最后对着玻璃墙外的大海发呆。

她觉得自己迫不及待有事要做,但事实上什么都没能做,呆坐许久,又躲着赵琳达回到车上,重新启动引擎离开。

没有太多去向可供选择,绕城半圈,还是去南山稻田。

那间毛茸茸的冷杉小屋已经完全枯萎了,从蓬勃的绿变成萧条的黄,宋凝知道这对她有特殊意义,一直放着没让别人清扫,等她自己回来亲手处理。之前捡回来的废弃木材也还在,寒碜地立着个框架,等待新一轮的搭建。

林深窝在秋千里思考半晌,决定将拆除的过程记录下来,是以进屋借了个三脚架,将微单固定在侧。

干枯的松针闻起来有种微妙的烧焦味,她拆得很温吞,一枝一叶地抽离,亦如搭建时的谨慎耐心。

去年圣诞季林深出院不久,忍着深冬的风搭了三个昼夜,而今抹去整个痕迹,只需要三十分钟。林深将所有废弃材料装入垃圾袋里,仔细绑好,踢开越野车箱,略微吃力地装进去。

过期的高加索冷杉,被运往来时的回收站。

工作人员收完费用,很随便地撕开塑料袋,将林深小心整理好的枝叶倾倒至废弃木材堆。天气算不上好,空气也浑浊,林深没有继续看,很快就倒车离开了。

她在南山稻田住了几天,怕回城南会遇上莫砺峯,又不想去酒店或别的住处。宋凝出差去深圳谈联名合作,她索性让人把约克夏送过来,自告奋勇替她看几天家。

这日林深去邻市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陶瓷艺术家,路程不远,她自己开车,没带司机助理,带了约克夏。午后回程下起细雨,她提前下了高速,走山郊公路去墓园看沈卿如。

雾蒙蒙的雨淋不湿人,林深没打伞,将约克夏裹在风衣里,柔声软语地用方言跟妈妈说话。

沈卿如生前遗愿想长眠于父母身边,林宏宙没有遂她的愿,按规矩将她困在这座南方城市,又惺惺作态在她墓穴旁边留了一个空位置。

世界正在渐渐遗忘故人,外公已逝,外婆失去记忆,丈夫觅见新人,惟有孩子不会忘记母亲。林深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怕母亲的骸骨与灵魂孤独,每次短暂折返或离去,都会来陪她。

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自己睡得不好。很认真吃饭。无心工作。抱怨天气。小狗不肯刷牙。常常迷路。得不到拥抱。想妈妈。希望妈妈像抚慰她一样,抚慰另一缕灵魂。

没有停留很久,因为雨下大了,林深又抱着约克夏返回车上。

坡斜弯多,雨湿路滑,下山比上山难走。纵然路上车少,林深也放缓速度开得格外谨慎。

止不住有傻/逼拿命寻刺激。

在山腰过弯时车道变窄,路边有事故多发警示,林深提前闪灯鸣笛,却还是被一台突然逆行压弯窜出来的重型机车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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