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似锦下堂妻(70)

作者:陈毓华

连彼岸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告诉她,宅子分东西大院,南北街道,前堂后寝,层楼叠院,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对于一个长年不在家,从爹娘过世后就进入军队磨练的连彼岸而言,这个家,只是一个住着祖父的地方而已。

不说那些个错落有致的楼院,古朴庄严,法帖刻石,堂殿轩阁,环山衔水,巧妙连缀的回廊拱门,一个转弯,藤萝掩映,亭台楼阁,一个回身,便是丘壑深深的太湖石群,抑是浅浅的竹影,甚至是小河潺潺,一年四季流淌,随处可见巧思。

乐不染心里惊叹,这个家的文化厚度和艺术品味都非常的耐人寻味,只是回廊、各种拱门、廊道便走出让人惊叹的视觉大观,里头的院子、园子可想而知是更为可观的了。

这个家的底蕴完全无法用笔墨言语来形容的!

至于行走间的丫鬟、婆子在看见来人是大少爷,手里还破天荒的牵着一个女子的手,错愕了一下,又赶紧垂下头避到了一边。

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曲曲折折,乐不染相信要是没有连彼岸带着,她一定会迷路。

宅子西北角是连老太爷住的彝石堂,六间大屋,环境清幽,此时正逢初春,早春的杜鹃、樱花、杏花,有的全开了,花团锦簇,还有许多她见也没见过的稀奇花卉和树木。

屋前一大片的空地,两株很有年头的青松伴着两株长势也十分可喜的梅花树,而花树下摆着藤编的摇椅,上面飘零着几根松针和杜鹃花瓣。

连彼岸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榭都是着名的园林大师打造,里面有许多珍稀名花,改天再带她去逛逛。

连彼岸推门而入,堂屋里灯火敞亮,却不见人,他径自拐进书房,书房门口的长随看见他,显得分外惊喜。“大少爷!”

“董叔。”

“老太爷知道您要回来,正等着您……们。”叫董叔的男人觑了眼乐不染,见她对自己微微笑,一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的垂下头。他心想,倒是个平易近人的。

连彼岸推门让乐不染先进去,一点将乐不染留在门外的意思都没有。

书房里,年近古稀的连老太爷正在长长的案桌上写字,墨香淡淡,老人举手挥毫,一气呵成。

她的目光看向书房里唯一的一幅墨宝,那幅墨宝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那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落款正是她这临摹者的親笔。

只见老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态威严,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书房几个多宝隔中有金石青铜,秦碑周彝,天下珍奇,还有一屋子的书,乐不染瞬间有股错觉,她好像回到现代她祖父的书房里,只是她祖父的书房更为杂乱,不像这位的一尘不染。

老人看见穿着天青色天马箭袖衫的孙子,先是咦了声,挑了雪白的长眉,一年到头总是穿着一袭玄衣的臭小子竟然转性了?

放下手里的紫貂毫笔,一旁的书僮递上洁白的巾帕让老人擦手,等他擦完手,这才退了出去。

“舍得回来啦?”这话,是朝着连彼岸去的。

连彼岸微微垂下头却不吭声,老人想来是司空见惯也不觉得什么,目光倒是转向乐不染,威严的眼光一闪。

莹白的肌肤,小小的瓜子脸,黑亮的眸子眼波流转,素净的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端静大气,更显得人淡如菊。

今天的乐不染穿秋水蓝圆领薄缎直身长袄,下着烟霞如意绫长裙,两只点翠白玉兰簪子,在老人家眼里看来,虽然素净了些,但通身挑不出错来。

连东天拿起以荷叶为托,荷叶为盏的青翠荷花托盏,抿了口上好的贵州湄潭雀舌。“就这小丫头?”

“不染见过老爷子。”她真心实意的两膝齐跪,双手举至额际,再下拜不碰到地,行了个了肃拜礼。

都说六肃三跪拜大礼,连东天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行肃礼,而且动作流畅,合乎规范。

惊讶过后,连东天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即使是家里最受他疼爱的孙女也未必能做到她这样,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赏心悦目,这样的功底非一朝一夕可得,可见是下过苦功的。

连东天为人不古板,但是却最看重礼仪,他认为一个女子之所以让人称赞,不光是外貌,她所具备的技艺、品格、教养和礼仪都能体现她的德性。

今日一见,果然没让他失望。

连东天嘴角扬起,“起来吧。”

乐不染依言起身,垂手站在原地。

看见她这样,连东天就更为满意了。

他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圈椅,“坐下说话。”

这是要长篇大论了吗?连彼岸可不依了。“祖父,染儿赶了一天的车,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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