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诈之徒(12)

作者:萌吧啦

狗儿点燃一枚炮仗,向大街上一扔。

大街上的人被吓到,骂了一声“小兔崽子”,因嫌费事,依旧走自己的路。

狗儿嘿嘿地笑,他爹嗔道:“又惹祸!再惹祸,看不打断你的狗腿!”他娘回护道:“看把孩子骂傻了。小孩子不顽皮,难道老头子顽皮?赶紧洗碗去——狗儿,今天学什么了?说给娘听听。”

狗儿看着路人狼狈地跳脚走了,嘎嘎地笑了又笑,拨冗回了他娘一句:“昨天学了诗,今天学做贼了。”

“你个嘴里没正形的!老实说,今天学什么了?”卖馄饨的女人用筷子敲了敲锅沿,执拗地逼儿子说点话,给她长面子。

狗儿受了委屈,叫道:“就学了做贼,我骗你干什么?”

荣安促狭地说:“婶子,你别气。你儿子说的是‘诗词歌贼’的贼,不是偷鸡摸狗拔蒜苗的贼。”

“这个贼,有什么不一样?”卖馄饨的女人老实地睁大眼睛,荣安说:“学会了这个,就离考秀才不远了。”

“哎呦,我儿子真能耐!”卖馄饨的女人喜笑颜开,把那偷偷往碗里吐唾沫的算盘抛到了爪哇国,又拍狗儿的后背,“好孩子,正经的干!将来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狗儿嘻嘻地笑着,忽地向红豆脚下扔了一枚炮仗。

红豆一脚踩上去,炮仗闷闷地炸响。

狗儿没意思地撇了撇嘴,吸溜着鼻涕就向梅柳巷里钻,时不时地点燃一枚炮仗,专门吓唬路过的行人。

荣安、蘅姑两个瞧见馄饨煮好了,就去端了四碗过来。

边上一个穿着青衣,做了小厮装扮的半大小子嚷嚷说:“先来后到——我先来的!”

蘅姑说,“谁瞧见了?”

卖馄饨的女人敷衍地说:“等等,马上好!”手忙脚乱地去煮馄饨,煮好了一碗,又有一个人走来,径直把碗端去了。

小厮气得鼓着两腮,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

荣安要教训他两句,蘅姑不在意地说:“跟他计较什么?我就恨那个什么赵老儿,真不要脸。要是弄到我身上,看不拔光他脑袋上的毛。”

那两次被抢馄饨的小厮霍地站起来,拔腿就向大街上去,梭巡一回,最后瞧见一户人家的门檐下,赵籍正和个抬轿子蹲在地上下象棋。

“三爷,那边馄饨摊子上,有人骂咱家老爷。”小厮气咻咻地说。

赵籍眉头紧锁,嘴里咝地一声,抬头瞅了瞅抬轿子的,又低下头。

“三爷——”

“我听见了!”赵籍气急败坏地把棋子啪地一声砸在棋盘上,对小厮说:“都怪你!眼瞅着就要赢了——谁爱骂,谁骂去!反正我又不得他待见。娘也是的,好端端的,叫我在家呆着呗,非说什么‘简哥儿、筠哥儿今天就打南边回来了,还不赶紧出门迎一迎’。呵,他们是太太养的,肯搭理我这小娘养的?”

“三爷,你怎么能说这么没志气的话?三爷比大爷少一只眼睛,还是比二爷少一条腿?不都是一样的少爷吗?”小厮恨铁不成钢地说,“三爷,那边有人敢骂咱家老爷,说咱赵家人死绝了,三爷去出个头,痛骂他们几句。咱就回家,姨娘问起来,咱就说替老爷出头了。话传到老爷耳朵里,他老人家高兴,还能不喜欢三爷?三爷得了老爷的欢心,我们这些跟班儿,也面上有光。”

“啰嗦!”赵籍不耐烦地嘟嚷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串五十个铜钱递给抬轿子的,又心浮气躁地瞪了小厮一眼,“都赖你!”气鼓鼓地就向家走。

小厮忙快步地跟上,眼瞅着就走到馄饨摊了,他又叽叽咕咕地说:“三爷,你瞧,就是那一男三女说咱老爷的坏话!”

赵籍起初懒怠搭理,随后见卖馄饨的女人让开后,纷飞的大雪中,那三个淡妆素裹的美貌少女肌肤莹润、俏丽动人,谈笑间,又有无限的不加修饰的风情。

“来禄,三爷看谁呢?”来顺带着人,提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吊炉烤鸭、红烧蹄髈,顺着赵籍的眼神一瞧,“嘿,这不是咱家西边新搬来的吗?”

“来顺,快走,别耽误了差事。”来安嚷着,来顺提着沉甸甸的两个食盒,赶紧地跟上长安。

“新搬来的?真有胆子,敢跟我们赵家过不去。走,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赵籍整了整衣襟,颇为潇洒地走了过去。

第006章

“来碗馄饨。”赵籍走到馄饨摊前,简练地说。

热气腾腾的炉子旁,卖馄饨的女人头也不抬地说:“这就来。”

卖馄饨的男人洗着碗,热情地请赵籍主仆先找个地方坐下。

赵籍背着手,下巴向红豆姐弟那边一点,“我要,她吃的那一碗。”他的下巴,就那么一点,话里却只有一个“她”,一时之间,叫人不知道这个“她”指的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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