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难驯(123)
“行了,你少说点。”唐忱拍了拍钟其淮的肩膀,拧眉道,“先回去休息吧,折腾一天了。要过去明早再说。”
垂落在身侧的手缓慢收紧,傅西庭不再说话。
而后他像个玩偶一样,被朋友推上车,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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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森花园外灯火漫天,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连成线,照亮了光亮微弱的客厅。
傅西庭靠坐在沙发上,身子后仰。
脚边堆倒着几只喝干净的酒瓶,右手指间夹着烟,斑点星火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那只手偶尔动一下,放到嘴边,吸进去的时候火光变亮。
其实自从跟姜疏宁住在一起,傅西庭变得很少吸烟。
虽然她并不说,但好几次观察下,能明显看得出来姜疏宁很不喜欢烟味。于是久而久之,傅西庭便减少了次数。
但今晚实在有些忍不住。
他根本睡不着,卧室里四处都是姜疏宁的气息。不闭眼无法安睡,闭上眼,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像被她包裹。
折磨到极致,傅西庭索性出了房间。
时间流逝的飞快,两瓶酒下肚,三个小时已经过去。
凌晨四点。
傅西庭打开了安静一整天的微信。
点开姜疏宁的聊天框,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上翻。
其实他们聊天的次数格外少,彼此的工作都很忙碌,于是大多数时候,打电话就变成了联络感情的方式。
以至于此时此刻。
傅西庭想要找到一些足以支撑的东西,都难以找到。
嘴角轻扯,他虚眯起睛,偏头咬住烟。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宛若泄愤般写了很多字。
然而点击发送后。
红色感叹号尤为刺目,深深扎穿了他的心脏。
她把自己拉黑了?
傅西庭倏猝然低低笑出声,咬着的烟头随它动作晃动,烟灰扑扑掉落。笑声越来越大,他抓着手机的指节泛起青白。
心底那口浊气逼得他眼尾发红。
忽而抬腿,脚边几只酒瓶被他狠狠踢向墙壁。
碎玻璃渣四分五裂的飞起。
措手不及地,一枚小小的锋利玻璃飞向了傅西庭脸侧,于黑暗中,擦过他眼底一指的地方。
皮肤逐渐渗出血丝,傅西庭却毫无感觉。
他摘下烟,仿若还沉浸在被拉黑的世界之中,完全没有其他感知。直到颤抖的笑声渐隐。
傅西庭的身子逐渐前倾弓起。
在极不清晰的虚影之中。
他的眼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几颗细碎星光。
“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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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几乎在环绕临城一圈依旧无果后,傅西庭也开始不得不相信,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不愿意见到对方,城市再小也不会碰见。
昨晚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到醒来,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三。
乘坐飞机来到临城,傅西庭几乎将所有猜测的地方翻遍,也始终没有姜疏宁的影子。
精疲力竭与麻木两种情绪矛盾的同时存在。
他茫然地开上武陵山,直至收到纪衡消息的那一刹那,所有焦灼与无力感才统统散去。
因为戚灵给了他手机号。
山顶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分散。
把车停在道路旁边,傅西庭坐上车头,随意地回头瞥了眼,只见那些人扛着摄像机,纷纷抬头找着角度。
此时傅西庭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别人。
他看着纪衡刚刚发来的手机号码,沉默无声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像是畏惧,又像在犹豫该说些什么。
胳膊被人轻轻推了下。
傅西庭回过神,看向车身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儿,个子矮矮小小的,手指颤抖地递给他一只烟花棒。
伸手接过,傅西庭垂眼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仙女棒。”小女孩儿紧张地揪着棉服衣角,鼓足勇气望向他,“我爸爸说啦,点燃它烦恼都会跟着跑掉。”
“……”
“叔叔,你不要不开心。”
傅西庭神色一怔。
这段说辞仿佛在哪里听过。
直到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与姜疏宁的第一次遇见,傅西庭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抬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谢谢你。”
被突然摸了头发,小女孩儿害羞地转身跑开。
傅西庭捏住仙女棒的指尖骤然发紧,拨通了那串陌生数字。
电话那边响了三四声,很快被接起。
姜疏宁应该是记得他的号码,并未主动说话,两人同时沉默,直到旁边的小女孩儿欢呼着点燃了仙女棒。
傅西庭率先服软,下意识问:“约好要一起去临城看烟花,姜疏宁,你要失约了吗?”
“……”姜疏宁突然笑了起来,“可临城今年没有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