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40)
绿芽听她今日里要去上朝,有一些惊诧,她忧心于小公主尚未好完全的身子。
乐冉扶了一下脑袋上压得脖子痛的顶冠,只装作一副对朝盛会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叫她无奈着停了唠叨的话语。
她这里兴致勃勃地上朝去,却不料,竟上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来。
坐在垂帘掩下的凤榻上,乐冉惊得目瞪口呆。
她望着下头满面愤慨,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着的小王子,忽然觉得他在讲一件十分难懂的事情,那些从他口中蹦跶出的字眼,她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乐冉僵着脖子扭脸望向身旁严默,结结巴巴道:“他,他讲……”
严默面无表情重复一遍,“他说宋相杀了他们国的使臣,手段极其残忍,连具全尸都没留,这是大不敬的,请陛下为他们做主……”
朝堂下寂静一片,只闻那小王子声泪俱下地控诉,哽咽的腔调加上别扭的口音,若不仔细分辨着,很难听出他在讲一些什么,还以为是咿咿呀呀的在那里唱着大戏。
讲得高台上乐长明的头都大了,却偏为了两国安邦,还得耐着性子去听。
乐冉探了探身,视线落在下首处宋大人的身上。
宋钺姿态悠闲地站在那处,若无其事地转着指上黑亮亮的墨玉扳指,眉眼间不见一点急色,还有几分从容不迫,像是在瞧一场荒诞的闹剧,那小王子口中杀人不留全尸的人同他半分也不相干。
一旁桑大人唇边带笑地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便见他唇角微微一扬,凉薄的笑意里忽然多了几分讥嘲,而后像是注意到上头的目光,微微一掀眼皮,朝乐冉看过来。
高台上小公主一如往日里华服华冠,唇红眼亮,目光清澈澈的,带着满满惊叹和信任,毫无顾忌地咧嘴笑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凹下去两处肉窝,像一个……
小傻子。
宋钺心下里哼笑一声,耳边桑青折还在喋喋不休,打探昨日里事情的详细始末。
身为江禾楼和春江楼的东家,宋钺便是想瞒他也瞒不下来。
桑青折余光扫了眼高台上无知无觉的小公主,话里几分打趣,“你昨日里专程将她送回宫,是怕那几人在路上设伏罢。”
“话多,仔细看着就是。”
宋钺收回视线望他一眼,有些懒得仔细搭理,只牛头不对马嘴的含糊一句,就不在言语了。
高台上,乐冉眨了一下眼,忽然福至心灵,她捏着小拳头,捶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昨日里那一件事,是宋先生在给他们下套呀!
宋先生知道他们想对自己和长明不利,所以才决定套套话,坐实了罪证好先下手为强,她就说如宋先生这样子的人,怎么会是细作,明明就是绝顶绝的大忠臣嘛。
乐冉心下里美滋滋的,又因为自己对宋先生的怀疑而有一些愧疚,只是……
望着那哭得满脸鼻涕和眼泪的小王子,她心下又有一些担忧,如此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乐长明听他哭诉完,意识到此事有些麻烦,他板正起脸色,“王子既说宋相害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无凭无据,你可知随意污蔑我大盛的丞相,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昭显这事绝不会轻易姑息,底下朝臣中响起一些窃窃私语。
小王子抹了一把脸,眸底布着血丝,他看向宋钺,恨不得食其骨饮其血,一字一句道:“宋相勾结我国使臣,欲想加害陛下同殿下,使臣不愿,才遭此毒手,本王这里有书信为证。”
说罢,他从怀里抽出信笺高高举于众人眼下。
第35章 三十五条鱼儿游过去
朝堂之中一片寂静, 众位臣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望向站在最前头,长身玉立的那个人。
这这这, 和外域勾结乃是大罪名,宋相这一回莫不是要在阴沟里翻了船了?
一些幸灾乐祸的, 一些又宠辱不惊, 都是在朝为官些许年, 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彼此面上都露得一个微微惊讶又沉痛皱眉的神情, 似十分担忧宋钺的处境。
只那微闪着的眸光, 和眼眉间不时流露出的一丝意味深长,将心底那不可告人的真实念头暴露几分。
乐冉简直是要气死了。
她拽着袖子口上的珍珠,柳眉紧紧拧起,那张娇憨着的脸面绷得十分板正,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哼哧哼哧的, 像是一只气得要伸爪子挠人的奶猫。
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啊!他怎么能在这里胡说八道,栽赃陷害!
明明是那个使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宋先生,如今竟然摇身一变, 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倒打一耙,在这里字字句句的控诉,还竟拿那什么证据,一看就是伪造出来的假东西!
乐冉忿忿不平地瞪大了猫瞳, 手下里袖襟攥了变形也不顾, 只盯着那红眉毛鹰钩鼻的王子, 眼里冒着熊熊两簇火。
桃桃说得对, 这般长相的贼眉鼠眼,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倒是想看看,有什么样的证据能比得上她这个赤裸裸的人证。
小公主难得失了一贯仪态,身子朝前头倾着,想看得更清楚些,冠上两侧垂下的金丝流苏随着她动作晃了一晃,发出些许轻微声响。
严默转脸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神情里难得有一些惊诧。
皇室中人,难得有对宋钺这般上心。
乐长明朝近旁握着拂尘把子的小太监努了下嘴,小太监一挥拂尘,弓着身恭恭敬敬退下去,将那所谓的证据呈贡上,在仔细检查一番后,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送上去。
众朝臣的视线随着那信移动,最终停落在小皇帝接过信纸的短嫩手指上。
心被紧张地吊了起来,那信里,究竟写了一些什么?
被几十道如狼似虎的视线盯看着,乐长明有些无语,他抽了一下嘴角,又瞄了一眼下方姿态悠闲放松的宋相,对他能将诸多臣子的仇恨拉至顶端的这一点,生出由衷的敬佩来。
这可并非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抖开信纸,瞄上一眼,眸光微微一闪,乐长明猛地一拍身下龙椅,冠上垂下的冕旒晃了一下,清脆声响里,白嫩面颊上落下一片晃动的串珠影子。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小皇帝勃然大怒,反手将那纸展于众臣面前。
帝王虽然年幼,但周身气度已在几个月的为政中沉淀了下来,如尚为开石却已见得绿意的翡翠,十分惊人。
稚嫩的音调不见半分绵软,带着几分未彻底成型的压迫和威慑。
“王子可是在糊弄朕年岁年幼?便拿这么个东西来诓朕?”
在看清那张纸,阿布勒斯国王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长明。”
乐冉在后头小声叫唤,那张纸里究竟写了什么?她可太抓心挠肝了。
小皇帝一挥手,勤勤恳恳的小太监又将那信笺捧去乐冉面前。
视线扫过去,嚯,那竟然是一张空白的信纸,除了一些折痕外,干干净净的,一个字也没有。
还在怒中的小公主当即就乐弯了眼,丝毫不掩脸面上的半分愉悦。
她就说嘛,这证据必然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这一下好,可算是赤裸裸地打了脸了。
那张纸很快就被丢了下来,轻飘飘落在王子的脚尖前面,他双眼死死盯着,一边喃喃着不可能,一边下意识望向朝臣当中,似想去寻什么人。
这一举动来得突然,但却隐约透露着一些迹象,被他视线扫过的臣子当即就变了脸色,向一旁闪躲。
他们可不想同这位王子沾上一星半点的联系,陛下和宋丞相可还在那里看着呢。
乐长明微微眯了一下眼,视线也随之投向众臣子中。
小皇帝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那王子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此举不妥,又硬生生扭回去脖子。
他先前明明就见信上有字,怎么会突然间就消失了呢?想起大盛朝那些藏机要秘闻的秘术,他当即像小皇帝表示要用特殊的法子才能看到上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