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35)

作者:神明不语

乐冉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天是真的放晴了,她‘呀’了一声,猫瞳睁了老大,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好,赤着一双白白净净的小脚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

雪虽然停了,风却依旧寒凉,迎面而来吹扬起发丝帐帘,也将乐冉彻底吹醒了神,她耸着脖子,打了一个哆嗦,但却又不觉得怎么冷,反倒心里觉得十分痛快。

这场雪终于是停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院子里到处都落满了金灿灿的光,几个丫头正提着扫帚清扫出被掩在雪里的路,不时打趣嬉笑上几句,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啼声清脆的黄鹂。

在雪中沉寂了许久的乐央宫,终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热闹,乐冉心里十分高兴,唇角不自觉扬起,娇憨的面颊上凹出小小的可人梨涡。

“殿下!”

绿芽不过转个身的功夫,就见乐冉身着单衣,赤着脚站在窗前,急得她匆忙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催她上榻,又转身去合严了窗,不叫丁点儿凉风吹进来。

“您这不过才好上一两日,如何就能吹得了冷风了,莫不是还想再喝上几日苦嘴的汤药不成?”

连声催促里,乐冉只得乖乖坐回榻上,由着绿芽唠叨几句,她心虚地摸一摸鼻尖,又拉高些被子将整个人蒙在里面,长睫扇了扇,垂下眼,有一些不好意思。

她只是见天终于放了晴,又在榻上躺了好些日子,连身子骨都躺僵了,才想着下地去走一走,抻一抻没什么力气的腰腿。

至于药么……她才不想喝哩!

安太医活像是同她有什么绝顶的深仇大恨似的,一回比一回开得方子叫人嘴苦得厉害。

埋进被子下的那半张脸皱了皱,乐冉光是这般想一想,舌头下面就泛起苦意来了。

她小小喘了一口气,却忽然觉得有一些热,忙将被子往下面拽了一些。

屋子里的地炉虽然被熄了有一会儿,但热温却一直未散,又生起来火炉子,本来倒是不觉着怎么热的,可方才叫凉风吹了一吹,这回儿竟觉得热了起来。

趁着绿芽不注意,乐冉松了松领口,又偷摸着将脚伸去被子外面,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正这个时候,有人来敲了敲门。

小公主悄悄竖起耳朵,眨着眼睛朝门边张望去。

几分欢快的调子传了进来,是绿柳的声音。

似是以为她还不曾醒来,声调子压得有些低,乐冉只闻那快活的话音,倒一时听不清在讲一些什么。

片刻后,声音淡去,绿芽撩帘走了进来,对上小公主那双澄澈明亮的猫瞳,到底没忍住笑了一下,乐冉才知道,是阮书桃进宫探望她来了。

因着这病来得凶猛,她已经接连几日不曾去太书院上课了,便同宋先生告了一段日子的假,确实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阮书桃了,只是……

小公主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今日里并非休沐,这个时辰,桃桃怎会有空进宫来看她?莫不是专程为此告了一次假罢?

当真是她的好金兰,乐冉心里甜滋滋的,揪着被子上的绣花,像是吃了一大口的蜜糖。

“小阿冉。”

帘子一掀,声比人先到,一团晃眼的明媚丹朱亮了整间屋子。

阮书桃今日里穿了一袭银红梅纹暗花软缎褶子裙,身上那件丹朱红的绣梅袄子显得有些臃肿的,腰间白色皮鞭缠了两道,还支棱出半个镶着宝石的木手柄。

领口袖口处缀着一圈儿白毛边,头顶上也带着一顶雪白狐绒的翻皮帽子。

整个人如皑皑白雪里的一枝亮眼红梅,既明媚又张扬。

绿芽对她福了福身,端上来一些茶点,脚步轻巧地掩下帘子退去外头候着了。

阮书桃一点儿也不见外,径直坐去乐冉榻边。

她嗅了两下,忽地掩住那挺秀鼻尖,柳眉蹙着,嫌这屋里熏香都盖不住的药味儿有些苦嘴,又凑近些去,仔细端详起乐冉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蛋,神色担忧地说她好似瘦了一些。

“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阮姑娘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杏眸皎洁又明亮,如沉沉暮色里的一轮皎月。

她伸手摸进袄子里掏了掏,淅淅索索声中,乐冉歪头疑惑着,却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得十分严实的油纸包来。

那显得臃肿的袄子一下子就扁了下去,变得极其合身,原竟然是在里头藏了东西。

瞧见油纸上那十分眼熟的阿婆图画,乐冉瞪圆了眼,十分惊喜地叫了一声,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入手竟还有些烫人。

“是李记家的糖炒栗子!”

阮书桃十分骄傲地昂了昂下巴,眼底盛着明晃晃的澄澈笑意,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她面上,将那笑意镀得既明亮又灿烂。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嘚瑟和骄傲,“我可是一大早上就去排队了,又叫他多包了两层塞进衣裳里,此时还是热的呢!”

“好厉害啊!”

小公主从不会吝啬对他人的夸赞,神态又尤为真诚,令人挑不出半点虚假,好似她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

那双乌黑皎洁的猫瞳弯成两轮新月,靥红展笑,喜悦浮于脸面之上,小小梨涡的凹陷出小坑,显出几分孩子似的稚气模样来。

桃桃还记着她最爱吃那一家的糖栗子,竟是一早儿就去买来,要知道,李记家早时的栗子十分难买,便是起得早了,还要排老长的队。

外头天这么冷,她手心里的栗子却还是热着的,一看便知是买完就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了。

第一个栗子剥给了阮书桃,第二个才剥着塞进自己嘴里。

舌尖上弥漫了久违的软糯香甜,乐冉的眼眶一瞬间竟有些酸涩,她用力抽了抽鼻子,自己还没怎么样,倒是将阮书桃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阮姑娘既无奈又好笑地戳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手指冰凉凉的。

“我晓得你是许久没吃过了,不就是份栗子么,怎么都好吃哭了呢?”

“你不知道,”乐冉含糊着,哼哼唧唧的,想说自己不只单单是因为栗子。

记忆里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她,会为了叫她吃一口喜欢的特地早起排了老长的队,会将吃食塞进衣裳里,用身体暖着,只为想叫她吃上一口还热着的。

涓涓暖流流淌开来,细腻无声地润过那些曾经荒芜的土地。

她想说一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埋在心底下的那些言语太过肉麻,乐冉有一些不好意思讲出口。

但不讲又似乎因为一个栗子哭鼻子十分丢人,便干脆顺着阮书桃的话讲下去,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这些日子里连甜的都不能吃,每日里还要喝顶苦的药,安太医叮嘱过,怕烧得厉害,风寒带起来咳疾,再者过几日是朝盛宴,只能忍住嘴,吃一些清淡的。”

话音顿了一下,小公主撇了撇嘴,垮起来一张脸,颇有些许翻着肚皮撒娇的意味在里。

“好可怜哦。”她拖长声音,软绵绵地抱怨。

说起这茬子事,阮书桃当然晓得罪魁祸首是谁。

宫里的消息没瞒住,早就传了出来。

她冷哼一声,“我听说前些日子里,嘉云宫那个倒霉玩意儿来你这里闹,才害你惹了这一身的毛病,她可是欺负你了?”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乐冉蹭了一下唇上沾到的栗子屑,眼睫垂了垂,将手里的油纸包揉得哗啦哗啦响。

不知这回里的事又会被外头传成什么样子,总不至于讲她以大欺小,上位了拿权压人,欺负孤苦伶仃姊妹吧,小公主心下里轻哼一声,总归是好的不传,就传坏的。

譬如先前,外头还传她是糊涂蛋呢!

“她到我这里来闹事,我怎么会受了她欺负?”

乐冉将那日里的前因后果同阮书桃讲了讲,又道:“她这般无礼无规矩,连声通报都没有,就擅自闯进来,当我这里是什么她想来就来的地方吗?我自然是叫了人将她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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