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49)
所经之处,血管里的血液又加速窜动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有一点。”
顾暮迟起身:“去医务室。”
说完,不容她拒绝,扶起她的手离开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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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卢飞宇表情扭曲,从嘴边蹦出一句:“我靠。”
蒋舒喻嫌弃地瞄了他一眼:“说什么脏话。”
卢飞宇瞪大眼不敢置信:“上午嘲讽我擦破点皮至于吗?现在又是另一幅嘴脸。双标太明显了吧。”
蒋舒喻左顾右盼:“你受伤了?”
“对啊。”卢飞宇像看不见她的敷衍,满脸委屈,抬起腿开始找存在感。
蒋舒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太敢确定,略带疑问:“你有没有觉得顾暮迟对宁酒的态度很特别?”
“是特别。”卢飞宇将不安分的长腿放下,“青梅竹马不就这样吗?”
“你都说青梅竹马了。”蒋舒喻弯起唇角,“我猜,顾暮迟是不是喜欢久久啊?”
此话一出,卢飞宇不敢苟同地哈了一声。
他吐槽说:“你不知道他说话,嘴巴有多毒多气人。喜欢一个女生,男生应该会变得更温柔点,你觉得他像吗?”
说得还挺充分。
脑海里自动冒出,顾暮迟那张谁都欠他,不可一世的表情。
蒋舒喻张了张嘴巴,顿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了。
作者有话说:
给宁酒鼓掌。
第二十九章
这学期第三次来医务室, 两人熟门熟路推开门。
女医生抬头,蓦地,看到这两名学生, 一句话脱口而出:“又是你们。”
她对两人印象深刻。
见过往小树林钻的小情侣, 没见过扎堆往医务室跑的,两人长相还特别登对,是她见过颜值最高的一对。
她来回打量,心中暗暗想,不是男生受伤,就是女孩生病, 这俩人怎么回事?
过的是高中生活,还是监狱风云?
女医生惊呆了,宁酒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她摔伤了。”顾暮迟指了指她的膝盖, “需要您帮忙处理。”
躺椅在另外一个小房间。
女医师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 点了点头, 拿药简单替她冲洗伤口,涂抹碘伏, “问题不大,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
嘱咐完后,女医师把手插进衣兜里,走出房间。
这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
狭小的地方, 不到十平方,光线昏暗,角落堆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药盒,头顶经年累月的白炽灯闪了闪。
顾暮迟倚靠墙面, 散漫地交叉着胳膊, 目光至始至终放到她身上, 意味不明。宁酒的眼神无处安放,伤口略疼,手指在边缘蹭了蹭:“你等会还要跑三千米了,我们回去吧。”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往上边瞄了一眼:“时间来得及。”
他还有什么事?
宁酒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答应过你,如果你赢了,满足你一个条件。”
他浅浅牵起唇角,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昏暗的原因,竟显出几分温柔。
宁酒揉了揉眼睛,再次仰头看去,这时候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没半点情绪,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宁酒:“让我想想。”
她其实早就想好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出口,光想想就挺难为情。
因为自己的心思不纯。
所谓条件,其实是她从小到大的盼望。
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可能是空洞无物的内容,没有太多的意义,因为两人都已经长大,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依然纹丝不动,手插兜站在旁边,不催促,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似乎对他来说,提出任何条件都无关紧要。
“你不怕我提一个很过分的条件吗?”宁酒为接下来的话做好了铺垫。
“我都行。”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错,还略带玩笑的口吻说:“只要不是让我在半夜喂蚊子就行。”
这句话一出,她一下子恍了神,那些过了很多年,依然清晰如同昨日的回忆,忽的占据了她的脑子。
-
关于他的记忆不全是完整的,认识他后,她参与过他的生活。
然而,那些她不参与、没有交集点的事情,依然占据了他一半的人生。
某些片段曾听顾暮迟提起。
他的外婆去世后,陈建有段时间不愿意再看到他,将他当成一个包袱,甩回了陈应云的新家。
那时候陈应云二婚三年了,生了个小孩,正值哺乳期,全神贯注将心思放在小儿子上,分不出心来照顾大儿子。
索性顾暮迟性格独立又安静,不给家里惹麻烦,大人们少操了很多心。
他极少提出要求,极少跟父母交流,在这个家几乎没有存在感。
有时候放学跟宁酒去市区逛了逛,回家迟了,饭桌的菜已经收拾干净,他一个人默默厨房煮了面。
有时候他待在房间,听到继父问陈应云:“他什么时候回你老家?”客厅无限长的沉默。
……
一件件小事的积累,他选择极力减少跟他们碰面的机会。
陈应云没太管他,也没把他丢回老家,偶尔还会主动关心他的成绩。
稀薄,但存在。他渐渐感受了父母还未离婚,父亲没得病,家庭曾经温暖的体验。
只是一切都得打个问号。
他的生日快到了。
1月3日,家里跟往常一样冷清,陈应云不记得这个日子了。
他自己也不打算过生日。
陈应云给一家子做好早饭,出去买菜。顾暮迟留家里看家,坐客厅看电影,自从被宁酒拽去看恐怖电影,他对这类影片多多少少产生了点兴趣。
独自坐沙发,过了一会儿,家里的座机叮铃铃响起。
他跑过去接通,对面传来宁酒的说话声,明明每个字都很平常,却好像随时都会发出清脆的笑声,家里的冷清瞬间冲淡了几分。
他心中浮起淡淡的喜悦,说不清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眼前就冒出她双马尾的辫子,偶尔她走近了,那发尾还会甩到他胳膊,麻麻的触感。
聊了大概半小时,宁酒打电话像不要钱。
“回学校再聊了。”话题结束,他不舍得挂电话,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她的想念,明明才分开两天而已。
她冲话筒里喊:“别挂别挂,我还有话没说。”
顾暮迟问:“什么话?”
“我有东西送你。”
“不用了。”
“我跑一趟送给你行不行?”宁酒以为他不愿意回外公家的小区。
“我不需要生日礼物。”顾暮迟明白她的“东西”所代表的含义。
话筒里,只剩下宁酒起伏的呼吸声。
她格外倔强地说:“我都准备好了,你必须接受。”
宁酒注重生日仪式,她的朋友们在生日当天,总是收到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对她来说,送礼物是友谊的证明,她觉得自己和顾暮迟之间,已经到了互赠生日礼物的阶段。
而且是她一点一点积攒零花钱,苦思冥想出来的礼物,她要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生日。
“真不用。”
顾暮迟说完就准备挂上电话,隔着音筒又听见她一句震响“你等等”,他没什么表情,话筒咔哒一声无情合上。
对话结束没多久,父母的卧室,蓦地爆发出一阵嚎哭。
他的弟弟应该睡醒了。
陈应云不喜欢他靠近顾玺元,有一次她嘱咐他给弟弟喂奶,他经验生疏,不知道是速度太快还是抱的姿势不对,弟弟呛了半天,脸涨得通红。继父连忙从卧室出来抱起他拍后背,还没说什么,陈应云也匆匆跑到客厅,看着顾暮迟,眼神不自觉带了丝怒气:“让你喂个奶都能出问题。”
他站在那儿平静道歉,继父慢吞吞扯了句:“这孩子平时不挺机灵的吗?”
那次他们不信任和埋怨的眼神,让他从此明白,应该与弟弟保持距离,这样发生任何事,他才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