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22)
“……”
赵以静看了他半天。
传言中他的身边常常跟着一个漂亮女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环顾了周围一圈,根据传闻,赵以静找到最漂亮的一个,她略带挑衅,指了指宁酒:“那她呢?”
顾暮迟一听到这问题,嘴巴比大脑的反应速度更快。
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不一样。”
-
教室。
全班人都在看。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不亚于对所有人宣告。
她不一样。
她是唯一特别的存在。
这句话一出,霎时间,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理试卷的,试卷掉了。
灌水的,水溢出来了。
看热闹的,嘴巴张成O字形。
同学们的几十只眼睛里,闪烁八卦的目光。
还有的人,心碎了一地。
不少男生起哄般,抑扬顿挫发出了怪叫声。
“哟呵,学神你这跟表白没区别啊。”
“我早就讲了,他俩肯定有猫腻嘛。”
宁酒小脸羞红,胸腔深处的跳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快。
四个字连续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她脑子一片空白。
四周的人声成为背景音,眼里只装了某个人。
等赵以静走了,宁酒蓦然回神。
注意到宁酒的视线,他却敛住情绪,眼神不明。
不顾身边人的持续起哄,也没再看宁酒,把脑袋塞回了两胳膊间。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不太理解他在想什么。
他比数学还难懂。
-
等放学,几个学生早早做好准备,收拾完书包。老师宣布下课,他们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人一下子就蹿没影了。
宁酒从座位上慢吞吞起身,与此同时,后面传来椅子的拖拉声。
“宁酒。”他主动喊了她的名字,语气很淡,“放学一起走。”
“……好。”
两人一言不发走下楼梯。
气氛不尴不尬弥漫着。
直到坐到公交后排,她盯着司机往后推挡的动作,主动搭话问:“早上公交车叔叔有没有问你什么话?”
“有。”
她偏头看他,他的脑袋懒懒地靠在玻璃窗上,落日的光辉被车窗切断,一道接一道划过他轮廓明显的下颌。
他的嗓音清透,毫无白天的倦怠感,看着她说:“他问我,是不是跟小姑娘吵架了?”
“你怎么回的?”她默了一会问道。
“我说了一句——”他笑了笑,“对,是我反应太大了,明明不是因为恶作剧。”
后面半句话声音越来越轻。
公交车噪声喧杂,她没听清:“明明什么?”
他戛然而止:“没了,我说到一半就走了。”
“你这样太吊人胃口了。”宁酒嘟哝了一句。
“陌生人而已,不用说太多。”他移开目光,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
宁酒嗯了一声,那两个字无意戳动她的心脏,稍微收紧。
朋友吗?
除了她以外,不交异性朋友……
她特别在意,张了张嘴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愿意在他的态度明晰前,把自己喜欢他的心思表现出来。
害怕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在舞台上表演了半天,万一得不到他热烈的回应……
她无法承受这个可能性。
所以,她用一种随意的口吻,掩盖住真实的心思,语气委婉道:“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女生做朋友?”
“你信?”顾暮迟看着她的眼睛,哼笑一声,懒洋洋说,“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
宁酒欲言又止,唇动了动。
或许她的表情太明显,他瞥了她一眼,言语意味不明:“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我只觉得难办。”宁酒态度坦坦荡荡,露出比清风明月更清澈的眼神,“你这话一说,同学们误会我俩了。”
车窗的风大,他在她脸上扫视了一会儿,随即关上窗户,把校服拉链又往上拉了一点,“我俩都认识九年了,当然跟别人不一样。以后他们会明白。”
说这话时,公交车因红灯暂时停留,他没看她,盯着人行道的人不放。
好像这些路人的脸上,长出了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嗯。”
她坐正了些,失落感铺天盖地袭来。
原来他真的没想太多,别人对他俩的过去不了解,所以以为他们之间存在男女间的关系。
其实他真的当做纯粹的友谊……
而她因为自己的期待,曲解了他的话语。
不知为什么,微妙的气氛又迅速弥漫起来。
像隔了两个世界,世界外的人们喧嚷吵闹,世界内的他和她各怀鬼胎。
公交车离家越来越近了。
宁酒努力调整好情绪,又问道:“昨晚为什么不回消息?”
停顿大概一分钟,他从窗外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那副淡然又无谓的表情被打破,语气带了点不爽,“你这话叫我怎么接?”
“怎么就不能接了?”她不高兴了。
“什么叫做不顾及我的感受,还要求我在你脸颊画图。”他瞥了她一眼,眉梢挑起,“我像是那种计较的人?”
“那你还冲我冷嘲热讽。”
宁酒吐槽了一句。
顾暮迟眼皮跳了跳,好像想起什么,说:“后来早上起床,我回了,你没看到?”
“当时早自修,我手机静音了,一天没打开。”宁酒连忙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界面。
屏幕上显出,一个简短的嗯字?
也许前面还讲了其他话,宁酒一边想,一边戳开对话框。
还真就一个嗯字。
宁酒满脸困惑:“你嗯什么。”
“表示我知道了。”他给她解释,“但是……”
这个但是,让她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她其实不大愿意再听后面的话,但他语速很快,来不及阻止。
“既然你都求我了。”他微微一笑:“我肯定满足你的愿望。”
宁酒:“……”
-
车厢内穿校服的学生很多,公交车往前启动,行驶到减速带,车身连续震动。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抱怨声。
公交车后排受到晃动的影响最大。
宁酒觉得自己的身体随着车身震动,连带着心脏大脑都震了一下。
这番扭曲她含义的言论,让她好久没缓过来。
什么叫做她求他。
她求他画爱心?
她略微发愁,这家伙的语文理解明明总是满分的啊,怎么到了现实,就完全不起作用了呢。
他摊开手心:“给我水溶笔。”
她不是不接受。
但在这个人潮汹涌的地方……
被一大堆陌生人注视,好丢人。
宁酒:“要不要回家画?”
“不行。”他毫不犹豫拒绝,声音充满了冷酷无情的味道。
“……”
行吧。
大不了丢个面子。
宁酒自我安慰了一番,没太挣扎。动作像蜗牛一样,慢腾腾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取出笔袋,又慢腾腾拉开笔袋拉链……
如此简单的动作,她搞得像临刑前。
顾暮迟等久了,催促地蜷了一下手掌,带着兴致盎然的笑容。
这家伙故意的。
宁酒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接下来的动作像开了两倍加速。
她把水溶笔塞进了他手心,达到了前所未有风驰电掣的速度,然后闭上眼睛,把头一仰,紧张兮兮说:“你快点,随便画几笔。”
他嗯了一声,响起拔笔盖的声音。
她想了想,又收回刚才的话:“不行,还是要画好看一点。”
“你要求挺多。”他动作不紧不慢,“昨天画之前,又没和我商量过画什么。”
“那我学过画,肯定比你画得好看。”她闭着眼睛,忍不住算起账,“说起来是我亏了。”
他敷衍地附和:“嗯,你亏了。”
她等顾暮迟下手,等笔尖肆虐,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