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主[无限流](6)
几秒之后,小腿被猛地一抬!
他向前扑倒在地,腿上鲜红的血肉窟窿像是一只恶魔的眼睛。然后,这只恶魔的眼睛被张濛抄着打火机燎焦了……
即使伤口因寒冷而变得麻木不堪,丁浩这会儿也痛得直哆嗦。但他没时间哀嚎了,张濛已经迅速地将他一条胳膊架起,抗在肩头。
她冷冷地警告道:“如果你因为怕疼,把全部体重压在我身上,我立刻让你知道什么叫‘伤口撒盐’。”
丁浩已被疼得说不出话。冰冻之后火烤,铁打的都扛不住。好在他伤口的麻木感尚未消退,还能撑住。但即使如此,额头和脊背的冷汗也像雨水一样往下流淌,让他嘴唇发白,眼神恍惚。
张濛架着他往教室外走去,没有在冰锥中丧生、侥幸仍清醒着的伤者都喊叫起来,“等等,还有我、我……!”
张濛仿佛聋了,她头也不回地将手中的打火机朝那几人丢去,金属外壳在冰面上摩擦,声音刺耳,却也盖不住他们夹杂着痛苦呻|吟的咒骂。
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相比,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自己的。
张濛面无表情地往走廊最右侧的楼梯处走去,将哭泣、呻|吟、咒骂、祈求……全部抛在身后,越来越远。
“你说的‘安全屋’在哪儿?”
“学校一楼的食堂和小超市上面……顺着后门进去,二楼边角的地方是一个训练乒乓球的练习场所,那里常年锁着,我跟体育委员关系不错,他把钥匙给了我一份。”
丁浩一边一瘸一拐地前进,声音嘶哑地低声回答,“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下楼。到二楼之后,拐弯到左侧的最里面……”
张濛舔了舔嘴唇,她心里闪过一个冷酷的念头:既然知道了他手边有钥匙,那干脆抢夺了钥匙,抛下这个受伤的家伙,自己到“安全屋”里算了。
它实在让人心动不已。
张濛捏着丁浩手臂的手微微用力,丁浩哆嗦着嘴唇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松弛力道,声音平淡。
张濛将这个想法埋进心里。她对这个学校不熟悉,要活下七天也实在有些难,也许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也许到了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做出那种事情吧……但现在,暂且没有把付诸行动的决心。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命对他人的生死视而不见,但真正下黑手去杀一个刚刚脱离险境的无辜的人……或许未来她能做到,但现在,她的良知依然存在于胸中。她做不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放轻呼吸,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迅速移动。
橡胶鞋底与水泥地面的摩擦声,刻意压低而在胸腔震动的沉重呼吸声……他们再不说话。几经周折,终于到达“安全屋”。
丁浩从兜里掏出一大串黄灿灿的钥匙,他手指有些颤,没办法稳定下来,让钥匙互相碰撞着,发出“哗啦啦”的细碎响声,汗水滴在钥匙上,灰尘让喉咙发痒,丁浩压抑着咳嗽几声,张濛皱起眉。
“你不行就我来。”
她要拿钥匙,丁浩却猛地将钥匙拿到另一边,“没事,我可以。”
这显而易见不愿让张濛触碰的姿态令少女纤细的手顿了顿。她双眼微眯,倒也没说什么。
费了好大劲儿,丁浩将钥匙插入锁眼。
金属咬合扭动的轻微咔嚓声中,门开了,灰扑扑布满尘埃的训练场便赫然露出。里面一眼望去就可以全部看清——空无一人。
第7章 复生的死者(七)
开门困难,关门倒十分方便。
铁门合拢之后,丁浩将钥匙戴回腰带,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这一路走来,丧尸、战斗、死伤,一切的一切都超过了曾经十八年生活刺激性的总和,他能捡回一条命,还是因为脑子转得快,“安全屋”三个字戳到了张濛的痒处。
“不知道同学们怎么样了……还有我的父母……”
没有生命安全之后,丁浩也有闲心忧愁了。张濛没有愣着,把上半身的校服脱下来,当作抹布在台球案上擦抹着,使劲儿将两张已经擦干净的台球案拼在一起,形成一张简易的“床”,又废物利用,将校服卷成“枕头”。
她做完这一切后就立刻躺了上去,闭起眼睛。
这幅要睡觉的模样让丁浩看呆了。
他是真没想到张濛心理素质这么好,也没想到她一句话都不想跟自己说。起码也算合作关系,竟然懒得理他?
“张濛……”丁浩开口正欲主动说话,被张濛一句“闭嘴”噎住了。少女翻了个身,马尾辫垂在台球案上,“我很累,有什么话等我醒了再说。”
这话不假,张濛杀了一头丧尸,躲避过一次割喉危机,还闪过了一回冰锥穿刺,更是背负过丁浩大半重量,就算她经常锻炼也受不住,现在浑身疲乏至极,掌心和脚心都微微发烫。
张濛有经验,她知道一觉醒来之后自己必然会浑身酸痛,肌肉里堆满的乳酸会令她抬一下手臂都疼得咬牙。
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存活七天,过一天算一天吧。
张濛越来越困,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儿,很快陷入熟睡。
……
张濛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结结实实地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会儿虽然算不上神清气爽,却也缓和了肉|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一骨碌从台球案上爬起来,低头就看见丁浩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地上,眼睛下面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估计晚上有一半时间都在胡思乱想。
张濛舒展了一下筋骨,果不其然,疼痛让她咧了咧嘴。但有心理准备之后也不算什么了——起码比腿上开个洞变成残废的好。
她做热身的时候丁浩也醒了,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现在显然冷静了许多,看着张濛伸胳膊踢腿,丁浩道:“张濛,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有关什么的?”张濛没回头,她弯下腰用指尖触碰足尖,拉伸僵硬的腰背。
“有关‘异能’。”丁浩说。
一针见血的回答让她转过脑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把之前的事情回想了一下……丧尸有了,异能也显而易见,那些刺伤我的冰锥是田甜的异能。她临死的时候爆发了出来,但毫无准头的攻击不仅伤害了其他人,还把自己也冻住了。”
丁浩声音格外冷静,“我认为你也有异能,张濛。你的异能是类似‘危险预知’的东西,所以才能躲过割喉和冰锥。这样一来,你生存的几率就大大提升了。”
张濛思索片刻,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但是她分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说觉醒异能什么的也跟她没关系吧?但这不妨碍张濛继续听这个有点小聪明的男生说话。
反正听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她自己这么闷着头不吭气也挺压抑的,有点声音在耳边嘀嘀咕咕感觉还好点。
没有得到反驳,丁浩底气更足,继续侃侃而谈:“但是我还有一些疑问。我们看见了那只猫,我把它成为‘变异动物’,既然猫能变成那么可怕的杀手,其他动物呢?恐怕人类最危险的敌人不是丧尸,而是那些变异动物了。”
“更何况,既然有了异能,有了丧尸,有了变异动物,那么异能的‘晋级’或是‘更强’又怎么样呢?那些丧尸或动物体内是不是有某种东西支撑呢?”
“如果了解了所谓异能的发展和变化,那么说不定可以借助某些科技手段‘批量开发’异能者!”
他说得很漂亮,但其实在场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现在的所有猜测不过是“猜测”,要化为“事实”,不知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张濛又不是圣母,为了活命连班里其他还有气的人都毫不犹豫抛弃,如果丁浩敢说什么“我们可以就这个研究一下”,她立刻上去在这家伙腿上的洞穿伤处狠踩两脚,让他涨涨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