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35)
不过周徵腹诽归腹诽,他也没那个点明白的好心,有些事没有经历过,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明白和相信的。
而赵泽瑾若是因为几句鬼神之说似的东西、所谓的几句语焉不详的前世便无故怀疑皇帝、甚至要夺权篡位,那么他也不是最终他想要的那个哥了。
而且说到底,这是赵泽瑜的家事,他可不方便在里面瞎搅和什么,反正瞧赵泽瑾这个模样,以后万一如何了,也说不准能保赵泽瑜一命呢。
到时候尘埃落定,先把赵泽瑜扔大牢里关几天,自己好生过一次一直被赵泽瑜欺压的瘾,再和赵泽瑾说一下这别扭东西的事,他就不信赵泽瑾能狠下心来处理赵泽瑜。
可能是赵泽瑜近来还不容易能有个这么安静不气人的时候,赵泽瑾一腔心思也只能在这时才不被他阴阳怪气地顶回来,他道:“老师和舅舅都说你残暴嗜杀、不择手段、急功近利,可曦儿却总说她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她觉得你没有变。”
“虽然之前你说你受够了我的怜悯,你就是想要往上爬,你就是想要权势地位,可我总觉得有几句话你是在提醒我,我的感觉对吗?”
赵泽瑾的声音几乎轻到听不清,似乎生怕将赵泽瑜惊醒,将他今生的一点点希望打碎,狰狞着告诉他你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弟弟只不过是一个幻想,从始至终他们的兄弟情分斗不过是空中楼阁。
赵泽瑾那看着文人般手无缚鸡之力却又无比可靠的背脊终于向下弯去,他拉着赵泽瑜的手轻轻触碰到自己的额头:“只要你说,我便信你。”
以周徵的眼力,清晰地看到赵泽瑜被赵泽瑾握住手上不知何时划过一道透明的水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周徵在上面摇头晃脑的,感觉赵泽瑜这厮为了目的达到是真心狠呐,小刀子不光往自己心里扎,给这位秦王的也是螺旋刀,刀刀戳心,还不时带回味的。
说实在的,周徵之前也不是没有心里不平衡过,明明他虽说坑过赵泽瑜,大部分还是帮他的,结果这小白眼狼一和他一起说话必然“我哥”,周徵已然被迫无数次听过大启大皇子如神龙转世一般从小到大的英迹了。
搁谁谁心里不膈应?
不过现在周徵是真庆幸赵泽瑜对自己可没这么强的奉献精神,不然瞧瞧赵泽瑾这个煎熬程度,周徵感觉自己皮都能被扒下去一层。
这样激烈的方式,他都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位秦王殿下了。
周徵嘴上说着同情,眼睛却贼溜溜地转,赵泽瑾这疑心肯定是已然起了的,就看他手腕够不够,心够不够细,眼够不够毒了。
他可是提前准备看一场好戏了,若是秦王没识出,那便也是他和赵泽瑜终归兄弟缘分不够深了;若是秦王识出了,他相信赵泽瑜必然很有一番好日子过,正方便他给自己的话本铺子取个材。
上一世乘风那小子把店铺开得满大启都是,这辈子他周徵可得好好讨回便宜来。
直到看着赵泽瑜要醒了,赵泽瑾才出了门,其迅疾程度大抵和那些偷溜出来喝花酒被老头子提着家法棍子要打断腿的纨绔们溜走的速度有得一比。
周徵:“……”
瞧瞧这位被赵泽瑜给吓成什么模样了。
他从房上落下,心里正回味着方才看的乐子呢,却不料赵泽瑜突然道:“你上房顶做什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惜周徵却是刚瞧了个亏心的乐子,这话便不过脑子顺嘴溜出来了:“那什么,房顶的空气格外清新,特别舒坦。”
赵泽瑜:“那行,我让他们把客房给撤了,你今晚就去房顶睡吧。”
小兔崽子逮着他就开涮。
周徵“呵呵”两声,鄙视地看他一眼:“就你现在这小身板,我在哪儿睡你管得了吗?我告诉你把我惹恼了我让你睡房顶去。”
赵泽瑜的精神不怎么好,说了这两句便又想睡,迷糊着问了句:“方才有谁来过吗?”
周徵心道:“要是让你知道了秦王起疑心了你还不得做得更滴水不漏了,我还怎么看好戏?”
“没有啊,你也不寻思一下,除了我,还有谁会来看你啊?”
赵泽瑜似乎浅浅地笑了下:“也是啊,你说得对。”
他又睡了过去,周徵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最后一句有些堵得慌,索性出去熬药去了。
这时的周徵并未想过将来有一日他想起这个场景,竟浮起了些许的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周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劣吃瓜人
小瑜:呼~呼~呼
泽瑾:所以我上辈子没全国通缉周徵真是失误
第178章 第二世(十)
可惜, 还尚未等赵泽瑜伤势痊愈,定北军便发来急报,北原调兵十数万, 悍然南下, 暗夜偷袭, 定北军仅第一夜便战死两万左右。
北境防线溃败, 北原挺进数城,并且到现在伤亡人数还在增加, 也不知此时是否稳定住了局面。
而在赵泽瑜醒后听到的消息便是赵泽瑾已然请命前往北原。
赵泽瑜屋内燃着炭盆, 只着中衣坐靠在床头, 纵然人已然醒了,却依旧面如金纸,浑似从奈何桥飘回来的魂一样。
之前赵泽瑜向定北军中也插了人,自然也能了解到最新战况。
周徵端着碗药一进来便没好气地道:“你若是想找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实在不必如此勤勉。”
赵泽瑜却严肃得很,不接他这玩笑:“之前军报送来时, 你为何不叫我?”
“叫你?”周徵让他活生生气笑了:“就算叫你你能做什么?拖着你这半死不活的身子上朝堂上跟他们吵去,还是说你能劝动赵泽瑾不去北疆?”
“还是说你能凭空给定北军变出一个大帅来?”
赵泽瑜闭了下眼,这才道:“对不住,是我急躁了, 方才冲着你发了火。”
“呦, 奇也怪哉, 你还能认错呢。”
赵泽瑜低着头不说话, 无端显出了一种乖巧的错觉,周徵没心思跟个伤员病号摆威风,便也没再继续讽刺下去:“要我说,你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 你那个大哥此刻前去也未必是件坏事,只要他能力挽狂澜,将来这定北军便是他的,军权在手,还用你费尽心思地在禁卫军里小心翼翼地安插眼线?”
赵泽瑜道:“我当然相信兄长能做到力挽狂澜,可也未免太凶险了,周无由,你我上一世可曾看到过这个阿若那?”
周徵耸耸肩:“这不得问你吗?你才是在边关十多年,你都没听说过我怎么听说过?”
“是啊,她的底细我已经大致看过了,狼王的女儿,但母亲身份低微。但再如何她也是王女,我上一世未听说过她只能代表在我到边关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所以,我对她一无所知,可你想想,在北原那样弱肉强食的地方能以这种身份领兵的人,又怎么是善茬?”
周徵盯着他看了半响突然道:“赵泽瑜,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控制欲太过旺盛了?”
赵泽瑜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周徵言辞十分犀利:“你自己没感觉出来吗?从你拥有记忆后的一系列做法,你独断专行,不给别人半分违反你计划的机会,习惯事事在你的掌控之中。”
随着他说话,赵泽瑜的手指渐渐攥紧了被子,周徵看在眼中,并不停顿:“你现在这般焦躁,无非是出现了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事,边境没有按照你的预料发展。你是在因为已经有事情超出了你的掌控,而且让你无能为力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