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77)
再看这些栋梁显贵们,陈肃面上不显,心中实在是有些意兴阑珊。
“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今皇帝已然对我等世家展露清算之态,枉顾我等二十年前辅佐其坐稳皇位之义。”
“岂不闻一朝天子一朝臣,纵使今日诸位心有畏惧,不敢对秦王出手,等来日他羽翼愈发丰满,乃至太子之位,最后问鼎……”
他话留半截,意味深长,等到这些人都细思极恐之时他才一锤定音:“纵使他现在愿意放过诸位,届时以他那种锱铢必较的性格,各位当真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吗?”
这些位大人自以为隐蔽,可惜老胳膊老腿,全被人看在眼中。
他们这一聚直到暮色四合才纷纷离去,赵泽瑜得知此事时简直想自己直奔江南,可兄长不在京城,他必须得留下看着,不能擅动。
而且似乎兄长已然料到这种情形了。通过武陵门,赵泽瑾在江南的举动回忆最快的速度送往庆王府和安王府,自然也包括他哥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作死行为。
赵泽瑜:“……”
不说别的,他就想知道他哥回来敢不敢见嫂嫂,他觉得比起上一次朦朦胧胧的并未告诉景曦全部,这一次明目张胆的以身犯险应当足够他哥跪断一个搓衣板了,当然他会保证自己一定在旁边煽风点火,才不负他哥作死的殷切希望的。
兀自将头上火冒三丈蹦出来的青筋按下去,赵泽瑜想了想,叫乘风进来。
乘风一直在金吾卫中历练,筋骨都壮实了不少。
这一年多正是两人飞速成长的时期,赵泽瑜不再是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小孩,站在赵泽瑾身边也不显得体型差、年龄差太过巨大;而乘风虽然比赵泽瑜还小,却也因为在金吾卫中当值浸染了不少凌厉与肃杀之气,是一般少年很难有的。
“你最近被调去冯青身边,可还适应?”
乘风点头:“虽然在冯大人身边比较忙碌,但能接触到的案子更多了些,也时常能听冯大人的思路,受益匪浅。”
赵泽瑜若有所思。
最近一年多赵泽瑜凭借着当初调查行晖帮的那点交集,一开始是上门询问冯青对行晖帮的具体处置,后来又时常不请自去问及水运航道的接手情况,将冯青叨扰得直请他去问户部尚书陆大人。
可惜赵泽瑜脸皮厚。
就这样,凭借着差不多是三寸不烂之舌和见缝插针的自行熟络,赵泽瑜总算和冯青有了些交情。
虽然冯青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在人前几次赵泽瑜都被他扫了面子,讪讪地不再自找没趣,但乘风时不时地便能不经意地听见某些消息。
这般告诉过赵泽瑜几次之后,赵泽瑜便知道冯青虽然未曾明说,已然对他有所倾向了,这点倾向虽没有明确地站在他们这边,对于他们来说便也够了。
而在明面上,虽然应当没人太过注意之前在赵泽瑜身边服侍的乘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乘风还是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宅子,和安王府的往来也越来越少。
当然,他的跳墙神功承自赵泽瑜,从安王府后院来来回回跳了无数次连墙上的青苔都不曾碰过一下。
再加上赵泽瑜去秦王府时也时常跳墙,赵泽瑜都觉得干脆日后安王府改名为跳墙府好了。
“这样,你去打听一下上次陛下派去江南的暗探回来后,是否又派人去过。”
乘风虽然不明是何含义但想来是同在江南的秦王殿下有关,必定十万火急,便也不顾夜色朦胧直奔着金吾卫府衙去了。
冯青是个严于律己的金吾卫统领,时常因公务留宿金吾卫府衙,这一夜也不例外。
乘风进金吾卫府衙不过半刻钟便出来了,后面大门“哐”的一声。
乘风:“……”
他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干的这事是有点讨打。
见不过半个时辰,乘风便来回话,赵泽瑜也有点震惊,旋即便有些哭笑不得:“我哥这一回实在是有点太肆意妄为了,让他吃点教训也好,省得日日老是训我,说我冲动莽撞,不懂得护持己身。这回我哥自己以身犯险,回来定然没什么好日子过了,我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你实在不用这么着急。”
乘风:“……”
您看您这话骗鬼去鬼信不信。
“你在想什么?”赵泽瑜看着乘风笑得温润和煦。
乘风打了个激灵,他跟着赵泽瑜长大,这位主上梁不正当然别指望下梁正——久而久之,乘风也是个面无表情胡说八道的货色了。
“没有,殿下,属下是觉得您说得都对。我们殿下才智过人、聪敏机警,素来善于于千钧一发之际灵活闪避,才不像秦王殿下那般让人操心。”
赵泽瑜消化了一会儿,总感觉这小子在阴阳怪气地说自己,遂没好气地道:“你可以圆润地离开了。”
乘风答应得特别干脆:“诶,好嘞,属下这就滚,不过我怎么记得好像谁方才叫我干什么去来着?”
他故意走得摇头尾巴晃,赵泽瑜看了他那欠揍的背影一眼:“滚回来。”
乘风转过身来,欣赏了一眼他家主上这精彩的神情,并无视了其想要吃人的神情:“好嘞。”
赵泽瑜觉得再看他一眼自己能气死,简短道:“说。”
“哦,陛下没再派人。”
赵泽瑜一听,先是一喜,随即又难免咬牙切齿:“陛下可真是放心。”
赵泽瑾去江南查这么桩大案,身边都没带几个人,皇帝可真是不担心哪个起了歹心,大启的皇长子就在江南死于非命了。
乘风急忙捞起一旁的扇子给赵泽瑜扇了扇风,宽慰道:“殿下不是早就知道陛下那什么吗?陛下若是真派人去,说不准派去的人是去监视秦王殿下的呢。还是现在好,没有陛下的人,您想在江南干什么都可以。”
赵泽瑜揉着额头,乘风说得在理,可真发生了还是有些难以自抑的愤怒。
兴许是因为小的时候皇帝明明可以接他出来,却偏偏把一个刚出生的他和那个女疯子一起幽禁在长新宫,他从未将皇帝当成自己的父亲,甚至他恨皇帝。
可他的兄长曾经是真心待这个父亲的,到现在却也敌不过皇帝凉薄。
将这些冗杂思绪甩下,赵泽瑾道:“你说得对,既然兄长想分化江南世家再逐一击破,我也帮一帮兄长,传信给江南的人,兄弟们埋伏了一年也都够累的了,是时候来一出翻云覆雨了。”
“在每个世家外围的探子们,装神弄鬼就行,打入世家比较深的,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量给那些家主传一些譬如其他世家向兄长投诚出卖了他们的消息,只要能把水搅混即可。”
乘风道:“装神弄鬼这种东西能行吗?很容易被拆穿的。”
赵泽瑜冷冷地笑了下,仿佛已经看到了各大世家惨淡收场的局面了:“一家装神弄鬼,这流言很容易破除;可若是所有江南世家同时闹了鬼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这些位世家众人,亏心事加起来恐怕比大启的疆土还广袤呢。”
赵泽瑜面冷如雪,唇角却是勾起来的,一时间竟像是雪山上下来吸食人元气的雪妖一样,既圣洁又妖冶危险:“你说他们怕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嘻嘻嘻,一起来搞事啊,搞死一个算一个
第134章 风水轮流转,我也得善后
乘风一面感慨他们家殿下手段实在是太损了点, 一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见臭味相投这四字是多么正确。
赵泽瑜又琢磨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了, 最后还是放弃了,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