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76)
赵泽瑾饶有趣味:“先被逼得退步的竟然是刺史,胡家这位庶子看来并非池中之物啊。”
“可惜了,胡家那些暗中隐藏的妖魔鬼怪还得本王一个个揪出来。”
那侍卫道:“殿下,如今有数千人全力追杀您,属下怕护不得您的周全,您还是撤到安全的地方吧。”
赵泽瑾拍拍手:“无妨,在这儿待久了,我们可以去那位洛封县令那里看看。”
侍卫:“……”
他为自己的前途感到窒息,秦王这在诸位磨刀霍霍的大人眼皮子底下晃悠,要保其生命安全可当真是难上加难。
京中尚且不知秦王现在被数千人追得满城跑,可诸位消息灵敏的栋梁们一早便从自己的领地那里得知了快漏成了筛子的成州城中境况。
看起来胡家是不想让秦王活着走出江南了,秦王若是逃过此劫也必将把胡家和那成州刺史查个翻天覆地。
其余世家却也极为犹豫,有几家已然收到了秦王的传信,言及若是他们此次若是肯相助他此次查江南望族时便会对他们网开一面,有些事亦可视而不见。
可之前这位秦王殿下在朝上咄咄逼人、绝不容人之态还尚在眼前,焉知他喘过一口气来会不会说话不算话。
可他们家大业大,平时勾连贪权倒也罢了,可这犯上作乱之事却是万万不想,一旦对秦王出手那么便再无退路。
思虑再三,他们终于商议一番去找了丞相。
丞相府中,陈肃在主位端坐,手中攒着佛珠,一脸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仿佛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一样。
一行人坐了半响,陈肃还没有说话的意思,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丞相大人,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没少拥护您,如今这秦王都查到我们根上了,您倒是也给个章程。”
又一人道:“说起来秦王之所以下江南也是因为您的姻亲胡家太不谨慎,惹来陛下关注,派秦王去江南一带细查,丞相便也不打算管了吗?”
陈肃不慌不忙,看了一眼这诘问他之人,分明无甚情绪却让这人瞬间毛骨悚然,骤然想起了这人年轻时扫荡的一片世家,暗悔自己方才不该太得意忘形,向后缩了缩。
“我知诸位心中焦急,不过本相身为胡家姻亲都不曾慌乱,诸位何必自乱阵脚?”
又一人道:“可我许家已然发觉这秦王似乎是拿到了针对我族的种种证据,既然他能针对我许家,焉知其不会针对其他世家?若是让他回得京城,岂不是让我等好生头疼?”
“丞相,我听闻这胡家可是已经大张旗鼓地抓了秦王好多天了,可到现在都没抓到,是您不想抓不敢抓还是什么意思呢?”
这人乃是皇帝昔年母家之人,皇帝舅舅之子,也是皇帝的大表哥。
只可惜今上生就一副铁石心肝,坐稳了皇位后便将扶持他的母族也慢慢削弱,不过到底还是给了许多尊荣。故而他并不十分畏惧陈肃,明里暗里的意思便是质问陈肃是否胡家连带着陈家不想沾染杀害皇子之事,便有意将秦王赶到其他家族地界上借刀杀人。
陈肃不动声色,似乎丝毫没听出话外之音:“秦王在朝多年,无数名家大儒也曾说过秦王有太宗之能,成州毕竟也非胡家根基所在,所能调动人数不过些许家仆。”
“据本相所知,如今成州刺史乃是郑国公您的妻弟,是也不是?”
郑国公一脸苦相,他并不愿意招惹这般大的大麻烦,当年也不过是被妻子软言撒娇,百般奉承,便飘飘然地让他妻子的这位幼弟顶了一个读书人的名字,得了个功名,不招别人注意地送到了江南当县令。
而后在五年的审查之时,他又买通了朝廷前往审查之人,给了他的考绩一个上佳的评价,便升任成州刺史。
江南毗邻南祁,天高皇帝远,又很是富庶,只要他不上赶着自己找死,这辈子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是不愁的了。
谁知突然在朝堂上爆出来这么一件事?偏偏去的又是那个软硬不吃还十分有能耐的秦王?
这也就罢了,让郑国公眼前一黑的是他知道他妻弟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虽然贪但也应当并不敢沾些更大的事,可他明明送信让他妻弟不要轻举妄动,可昨日传来的消息成州刺史居然公然追杀秦王。
他是打了个幌子说是有人假扮秦王,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无论皇帝对秦王是否忌惮,秦王一旦出事,皇帝必定详查,而成州刺史已然动过兵,他便逃不过谋害亲王之罪。
到时株连,郑国公也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可若是秦王逃回京城,参他们一个谋害皇子,再将他妻弟这些年干的好事尽数捅出来,他的脑袋也还是保不住。
郑国公已然怒极,将自己的妻子关押起来,恨不能将这女人一剑刺死。可事已至此,摆在他眼前的也唯有两条路。
他虽也是世家公卿,在朝中却并不像陈肃这般手握实权,故而此时也看清了形势,将态度摆得极低:“那厮性命不足挂齿,请丞相吩咐,我郑家自当效劳。”
陈肃微微笑道:“国公何至于此,其实本相说一句您便懂了,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泽瑾:来来来,请诸位看我装个b
第133章 我也来搞事
先前这一群老狐狸也只是说一些含混不清的譬如说抓秦王的话来, 可没有一个人敢像陈肃这般直接说要秦王变成死人的,方才还出谋划策的各位瞬间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俗话说,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各位大人在京中、在地方经营多年, 各个鞋子都有个几丈高, 位高权重、享乐安逸之时便轻易不会去想玉石俱焚这类的事来。
这些位不是国公就是侯爷,岁数一个比一个大, 却也是一个比一个的怕死, 让他们倚老卖老向皇帝要好处都能腆着一张老脸说自己祖上为大启贡献了多少, 可真要他们为国出力时各个跑得飞快,能在朝上哭一早上的穷,哪怕他们门口的石狮子都镶满了珠玉。
陈肃虽然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现在也自认结党营私、坏事做尽, 可早年大启风雨飘摇之时又何尝不是他辅助皇帝一手平定江山、安稳内政,让亏空的国库慢慢丰盈起来的?
倘若皇帝能够遵守诺言, 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谋划吗?
不说皇帝,倘若赵泽恒能有赵泽瑾一半贤明仁慈,他还会走到这般地步吗?也不用赵泽瑾,哪怕现在的赵泽恒能有比他小了五岁的赵泽瑜的本事, 他都有信心成就外甥的一番霸业。
他与洛振远曾惺惺相惜过, 到现在他也觉得见着洛振远比这些酒囊饭袋乌合之众舒坦, 哪怕针锋相对。
到现在他对赵泽瑾也仍然是欣赏的态度, 特别是在他发觉赵泽瑾在最近两年中的变化,这种变化或许是连洛振远都没有察觉到的,毕竟这位半生戎马的大帅还在为赵泽瑾故意算计他从定北军中退下而气恼。
有的时候除了你自己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的对手。
皇帝有着前两世记忆却因着自负狂妄从不曾察觉到赵泽瑾的异样,而陈肃却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赵泽瑾的气质变了, 那是一种只有最敏锐的权臣能嗅出的棋手与帝王气概。
这念头只轻飘飘在陈肃脑子中划过,他与赵泽瑾一脉注定是仇敌,但他十分期待他们的交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知江南这片舆图之上,赵泽瑾会显露什么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