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63)
这案子并不难查, 有赵泽瑾和刑部侍郎在,很快便有了个结果。
据说此次赵泽瑾一改往日善待下人的仁慈形象, 对给苓韫送上牛乳的那个侍女动了重刑, 并且亲自动手。
一开始那侍女还死不承认, 后来实在扛不住,才招了出来,称自己是因为一次抱着郡主在花园晒太阳,郡主受了风寒, 景曦责打了她,她心中有怨, 这才想出这个给郡主下毒的主意,又正巧看到了安王,便萌生了嫁祸安王的主意。
这侍女谋害郡主,又嫁祸安王, 自然是当即被皇帝下令杖毙, 这案子便是结了, 至于说信不信, 那么还重要吗?
一个侍女是如何拿到毒药的,她又是为什么把主意打到了安王身上,她下的毒药为何又是正正好好卡在能将郡主救回的剂量上,这些都随着陛下的一句结案尘封在了卷册之上。
反正秦王这几日面沉似水, 那侍女坦白的当天晚上,他来“赵泽瑜”这儿喝了个酩酊大醉,说出了许多话,“赵泽瑜”也听了个大概。
兄长说:“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每一个人了。”
“她一开始说的是英王指派,可是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我再回去,她便改了说辞,称和栽赃你一样,英王也是她随便栽赃的,是她自己鬼迷心窍。”
赵泽瑾一仰头灌下一杯辛辣的酒:“那个时候刑房里只有刑部侍郎一个人,而他又是父皇派来的。”
他喃喃道:“我从前便知道我与英王,是定然势同水火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对韫儿下手;我以为父皇是疼爱韫儿的,直到那个侍女坚决地改了说辞。”
“赵泽瑜”不言,可也只有趁着这个赵泽瑾喝醉的时候,他能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兄长,能在这个时候再享受一回他的兄长的信任与倾诉。
赵泽瑜却来不及体察这个自己这种细密的心思,他蓦然像是被大锤瞧了一下,敲得他心神俱震。
他先前猜测兄长可能有一些他之前梦中的记忆,可如果不是呢。
他越想身上越是发冷,他知道兄长在之前那个梦境中赴死时虽有困惑更多却是释然,若是兄长只有到那个梦境中他死去时的记忆,那么以他对兄长的了解,兄长的选择也许会是带着嫂嫂与他远遁山林。
可兄长是在那一日突然在半夜到他宫中来之后改变了态度的,而且从那日起兄长在他面前再未掩饰过他对陛下再无父子之情的态度。
那么换一种思路,如若兄长有的是他现在梦境中的这些记忆……
那么若是之后发生了何事让兄长彻底心凉,兄长这一世的态度才是理所应当。
问题便是,毕竟现在这梦中的也是他自己,他几乎能猜出自己的做法与目的,也能猜出之后他与兄长必定分道扬镳甚至是拔刀相向的结局,那么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兄长不计较记忆中自己可能做出的一系列奸佞之事来?
赵泽瑜心乱如麻,却猛地被一阵温热的触感唤回了神。
赵泽瑾握着“赵泽瑜”的手腕,醉意弥漫中却仍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愁绪与心忧:“小瑜,不仅是他们,我感觉我也看不懂你了。你为何突然疏远我、你又到底想要什么呢?是名、是利、还是太子之位?可我总觉得你不该是这样,是我错了吗?”
好在赵泽瑾因为醉酒已然意识不清,“赵泽瑜”那眸中痛色才没被他瞧了去。
他在意识最不清醒的时候才能将心中对弟弟的话倾诉出来,想来可能是太过珍惜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完他便彻底倒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而“赵泽瑜”在此时才能将兄长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摸了摸,像是从前无数次向兄长讨宠时那般,满足地笑了下:“兄长,你从来都没有错。大启将来的主人只能是你,他们都不配,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哥哥。”
说罢,他便将赵泽瑾扶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留恋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他眼中的温情迅速褪去,仅仅几息之间,便化为了无尽的冷冽与怒意,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竟然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凶煞之气。
夜色之中,他目标明确地向着一处飞掠了过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秦王府一处典雅的院中,“赵泽瑜”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其中的主屋,下手利索地将其中的人点了穴道,挟带着飞出了秦王府径直飞掠至不远处一处荒芜的院子中。
赵泽瑜已然惊呆了,“赵泽瑜”拖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师柳明修。
他这才给柳明修解了穴道,慢条斯理地道:“柳师,我奉劝您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这手下没什么轻重,送您去阎王爷那里游玩一番也是不好说的。”
柳明修半天将气喘顺,憎恶地看着他:“你不过是虚张声势,我是陛下钦定的秦王师,尊享朝廷二品官位,你敢拿我如何?”
“赵泽瑜”冷笑一声,手向一旁并指一划便将一支树枝拿到了手中,灌注内力,轻易地便在柳明修的脖子上开了一个不深的口子。
“赵泽瑜”唇角微微勾起:“柳师,慎言啊。你看,我这样一个乱臣贼子,连父皇我都可以说反便反,说杀便杀,更何况你区区一个虚职官员呢?”
“我就是把你杀了,把你埋在这院子中,现在回到秦王府,第二日所有人也只会认为你失踪了。到时在这院中找到你的尸体又要多久?正巧方才兄长来找我喝酒,已在我房中睡下了,届时兄长也能给我作证我今晚没有出过秦王府。”
“你说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查出是我杀了你呢?”
看柳明修愤恨的目光,“赵泽瑜”接着道:“好,就算真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能够找出我杀了你的证据,那又能怎么样呢?你也看到了,正如父皇不会因为韫儿责罚英王,也不会因为你而责罚我。柳师,人千万要有自知之明,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他一脚将柳明修踹倒在地,踏在他的胸口上:“你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介蝼蚁,我想杀便杀。”
柳明修奋力挣扎也无法逃脱他的踩踏,喘着粗气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狼子野心的畜生。”
“赵泽瑜”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连冷笑都不再有,俯下身去:“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我留着你只不过是为了有个人能够在我不在时替兄长料理一些腌臜之事。但不是你,我还可以找别人。”
“说我是个畜生,柳师这义正言辞、满口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皮囊之下倒是比我更流着畜生那肮脏的血,这只是我的第一次警告,若今后你再敢害了韫儿或是兄长的任何一个在意的家人,那么无论在哪里、什么时候我都会回来第一时间要了你的狗命。”
赵泽瑜吃惊地张开了嘴:害了韫儿的竟然是柳明修!
可是为什么?
柳明修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女子,对秦王毫无助益,谋得大业便是亲子也舍得,何曾需要软肋与那等无用的心软?我所做皆是为了成就秦王的至尊帝王之路,尔等竖子何曾明白?”
他话音刚落,“赵泽瑜”蓦地一个巴掌扇了上去:“我并非是在与你商量,我再说一遍,景曦、苓韫、乃至兄长日后可能会有的任何一个孩儿,你若是敢再对他们动任何心思,我立刻会回来杀了你,并且我会参与争夺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