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1)

作者:竹岚月

而且,他在看见兄长摸了下九皇子的头时便明白了自己的嫉妒独占之心,他接受不了有任何其他皇子分走兄长对他的关注。

他明白想要真正让兄长认可自己,就要先行成为能与他比肩、能够为他助力之人。

故而他表现出对柳明修的极度推崇,只有这个人能够帮他站到皇兄最不可或缺的位置上。

果真柳明修一眼便看穿了他幼稚的心机,不肯受他的束脩。

而在柳明修单独教他为臣之道的第一日起,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愿得偿。

他自知在兄长这里所拥有的一切背后都隐藏着自己的算计与虚伪的嘴脸,在兄长面前的他善良活泼,有着恰到好处的调皮,而实际的他嫉妒成性,独占阴暗,不动声色地拦住了那几个想来对兄长示好的皇子。

他从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的本性有朝一日暴露的话皇兄仍会待他这匹狼和煦如初,单是一点皇兄的关爱就已经让他几乎生出一种从一开始他便被皇兄呵护的错觉来,他不敢放任自己沉溺。

“珍视”一词于他来说是一把裹着蜜糖见血封喉的毒药,人被珍视其劣性便会驱使他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到了一定地步,那么也是本性暴露、让兄长彻底失望、被遗弃的那一天。

故而他弯了眼睛,十分心平气和地道:“君子和而不同,有才者自可恃才傲物,只要这谋士并不越俎代庖,又有何仿?”

他有何妨是不知道,赵泽瑾是被他将方才按下的火气妨得七窍生烟。

怕气血上头把自己从回来就想揍的孩子给揍坏了,赵泽瑾一指门口:“出去。”

赵泽瑜一脸“兄长你讨厌我了”“哥哥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的神情一步三挪地挪到了门口,赵泽瑾到底没狠下心来,补了一句:“去我房间,今夜哥陪你睡。”

那小混蛋立马晴空万里地溜了,倒是不辜负他那两条长腿,赵泽瑾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得找太医开点顺气化瘀的补药,要不然迟早得被弟弟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泽瑜:我是一匹心理阴暗、满腹算计的狼,兄长喜欢的只是伪装的我,我要把尾巴藏好

泽瑾:我家弟弟就是一匹傻狼崽儿,我天天担心他委屈自己被别人欺负

论认识的参差

第9章 天枢台

五日后,大清早的长新宫便迎来了礼部的人。

乘风头一次见着这么大的阵仗,纵使得赵泽瑜嘱咐也难免少年心性,有些局促。

倒是赵泽瑜颇为稳重,一身气度倒是丝毫不似从未得过圣上恩宠的后宫皇子。

礼部的人看皇帝脸色行事,这事本是他们例行流程,可皇帝三日前提了一句,他们便知这八皇子是入了圣上的眼,故而对着暂时还未封王的赵泽瑜也是毕恭毕敬。

赵泽瑜谢恩后便由专人替他换上礼服。

说是礼服,其实更多偏向盔甲,只不过为着祭天之礼做得既肃穆又华丽浩瀚。赵泽瑜年岁尚小,又不曾上过战场,按说本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压不住铁甲的血气与威仪。

礼部的人本打算发挥毕生精通之指鹿为马、溜须拍马言语能力赞扬一番这位未来的红人皇子,却不料这铁甲上身,倒是令他们大吃一惊。

这甲胄并非雪亮的银色,反而有些微暗,胸前是盘旋的银龙纹样,肩部衬出些暗金之色,接连着身后的暗红色披风。

赵泽瑜一双丹凤眼平日与兄长撒娇卖痴、或是避着人群当透明人时往往不大明显。

现在这般由宫女将他素日披下的头发尽数束上带冠,他那双丹凤眼便再也掩不住锋锐的气息,甚至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弱血意。

可却不像是军中之人的血气。

来人是一位礼部侍郎,也是迎接过几次将领还朝,上过战场的人大多身上有一种狼烟的苍凉肃杀之感,除了少数将帅或高手已然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大隐隐于市。

而赵泽瑜的这种感觉十分幽微,就好似随风潜入夜的细丝一般,透着些许诡谲与隐秘。

然而直面赵泽瑜,他又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晃了出去。无他,赵泽瑜现在的气质太过锐利,像一把刚刚开刃的长剑一样,既青涩却又丝毫掩盖不住少年人的张扬与一往无前。

估计是因为这位八皇子从前太过谨小慎微的缘故,才给他带来方才的错觉。

见赵泽瑜整理完毕,这位礼部侍郎笑意满面,捡着吉祥好听话道:“陛下果真慧眼,殿下不愧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这甲胄穿在身上足以彰显我大启军威。”

赵泽瑜只当他是拍马屁,面上谦逊道:“大人过奖,不过是皇长兄怕我无知露怯,丢了大启的颜面,故而屈尊教习了我几日。我自知与昔日皇长兄风范比如萤火之于皓月,却也不敢有负父皇所托、皇兄教导。”

听闻此言,礼部侍郎心中也难免感慨:这往日洛帅回朝,皆由秦王殿下相迎,如今陛下一朝换人,秦王殿下为了大局,不仅不迁怒,竟也真有肚量来教习八皇子,这胸襟气度倒也是独一份。

想是这般想,嘴上却道:“殿下自谦了,仪仗已备好,还请殿下动身。”

昨日傍晚,洛帅已率军在城外十里处驻扎。按照惯例,赵泽瑜需骑马至风回坡与其汇合,再共同前往天枢台。

赵泽瑜对这位印象并不深,但其丰功伟绩素来口口相传。当朝将领中,他这个年岁还可堪大用的军侯国公也便独此一家了。

听兄长隐晦地提过两句,那些前代赫赫有名的战神大多是站错了队,好一点的被陛下放一道回家荣养的恩旨,而比较顽固的很多死得也比较不明不白。

当日兄长提及的时候赵泽瑜看他眉头紧锁,脸上是明晃晃的不赞同,可最终也只能缄口不言。

子不言父过,况且洛氏一族说到底也算得上是受益者,易地而处,若陛下夺位失败,洛氏的下场甚至要更惨一些。

洛帅名为洛振远,早早地从他父亲那里接过了担子。他比妹妹大了十多岁,虽是将妹妹当女儿养,格外宠爱,可扶陛下上位又何尝不是利益权衡过的结果?

说到底,皇室、权臣之中,又哪里真能将真心分辩得干干净净呢?

冰凉的晨风拍在飞驰的赵泽瑜脸上,他将思绪拉回来,看到了前方的军营。

虽是刚刚得胜归来,可军营却仍是一派肃然之相,全无散漫骄狂之气,令行禁止。

晨间操练之声震天,倒是衬得这仪仗队的到来悄无声息,守卫兵士见他们前来便前往中军帐中通报,不卑不亢,并无放他们入内的意思。

身后的礼部侍郎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赵泽瑜却抬手制止了他,开口道:“既是在军营之中,便按照军中规矩,相信洛帅自有分寸。”

赵泽瑜虽身无官位,却是代天子前来。若是往常,相信洛帅不会让兄长被拦在此处。

思及前几日兄长说已然去信给洛帅,让洛帅不要心中不快,赵泽瑜摇了摇头:果真洛帅还是这等直来直去的武人脾气,这是借着自己对皇帝发火。

凡事过火了可不好,洛帅应当也知道这个道理。

果不其然,不多时,洛振远便从营帐中走了出来,颇有些来势汹汹。赵泽瑜毫无察觉似的,略躬身拱了下手,正巧避过了他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气机。

洛振远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小子。

外甥传来的信他当然看了,上面说这小子是他较为亲近的一个弟弟,只是恰巧被皇帝指来,还请自己不要迁怒。

洛振远当然是嗤之以鼻,皇室之中哪有什么手足情深,泽瑾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包藏祸心。

如今看来,这小子果真不是像泽瑾说得那般毫无心机。

他回了个半礼,毫无诚意地道:“让八皇子久等,整军尚需一时半刻,殿下不介意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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