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独占她(82)
黎初抱着铃兰去后院洗手,回到餐厅时,拿了瓷碟给赵芸留好饭菜。
这时节常有旅客入住,前台离不开人,她们也就只能分开来用餐。
铃兰坐在儿童椅上,两只小手撑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好似葡萄一般,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小肉丸。
黎初揉了揉女儿的脸,说道:“小蔓姐姐马上就回来了,我们等她一起吃饭。”
铃兰馋得快要流口水了,却还是用力点点头。
在她心里,丸子再好吃也比不上小蔓姐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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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芸在前台坐了不久,就见女儿小蔓从门口进来。
赵芸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刚要开口,视线就越过女儿,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男人。
初春时节,天气透着冬日遗留的凉意,夹杂着北风的萧瑟,可不远处的这个男人却只穿着一件单薄地黑色风衣。他戴着黑色的口罩,额前碎发凌乱,身形虽然笔挺修长,周身却透着一丝颓靡之感。
小蔓跑进屋子,把书包脱下来放到收银台下,她指了指门口的男人,说道:“妈,这位叔叔要住店。”
赵芸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要住店,怎么连一件行李都没有?
赵芸把女儿的书包摆放好,说道:“知道了,你快去洗手吃饭。”
小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立马就钻到后院去了。
赵芸个子不高,费力地仰着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先生,您是要住宿吗?”赵芸从出生起就在这个小镇子上,学也没上过几年,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
男人怔愣了一瞬,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赵芸觉得他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
赵芸普通话里夹杂着乡音,听起来有点别扭,有几个字眼让人听不懂。
“什么?”男人沉着声音道。
赵芸知道自己口音重,脸上带着一丝窘迫,边用手比划,边调整自己的口音:“就是身份证。”
“哦。”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赵芸把房门卡递了过去,“3楼右转第一间,这是您的证件和房卡,请收好。”
男人没听清赵芸在说什么,淡漠地接过证件,骨节分明的手能看到深蓝色的血管。
清婉的嗓音从帘子内透出来,很轻很柔,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得让人惬意。
男人眼眸微抬,看向收银台旁的门帘。
他站在那儿看了许久,直到赵芸出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转身往楼梯走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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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小蔓带着铃兰在院子里玩,黎初收拾好碗筷去收银台换赵芸去吃饭。
赵芸拉着黎初的袖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楼梯,脸色凝重起来,压低声音道:“初初,刚才进来个男人办理入住手续,我瞧着他有点问题。”
黎初微愣:“哪里有问题?”
文德镇这几年治安不错,几乎见不到恶劣事件,顶多就是邻里发生些龃龉,或者有点家庭矛盾,安逸得几乎让黎初忘记了四年前家里被逼债时的情景。
赵芸嘴笨,也形容不出来哪里奇怪,想半天也只说出一句:“他穿着有问题。”
黎初侧着脸,眼神里升腾起如白雾一般的茫然。
这几年文德镇大力发展旅游业,来游览的外地人络绎不绝,偶尔有几个穿着奇怪的也很正常。
赵芸没在大城市里生活过,或许不清楚城市里的年轻人穿着比较大胆奔放。
黎初抿了抿唇,眼神恢复一片清澈,“好,我会留意的。芸姐,你快进去吧,菜给你留好了。”
赵芸朝门帘处走了两步,心里还是不放心,又转过头来说:“那个男人穿一身黑,还带着口罩,连行李也没有,总之……就是特别奇怪,你可要多留点心。”
一身黑倒是没什么,可是住店还不带行李,这就太奇怪了。
黎初凝着眉头,往楼梯口看了一眼。
……
一直到晚上九点,楼上的奇怪男人也没有下来过。
小铃兰精神奕奕玩了一天,此刻懒洋洋地窝在黎初怀里,上眼皮不时触碰下眼皮。小蔓趴在桌子上做作业,偶尔有不会的题目就把习题本递到黎初眼前,真诚地请教。
座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平静的氛围。
是前两天入住的一位客人打来的,说是房间里的吹风机坏了,让前台送一个好的过去。
这些日用品并不耐用,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坏一两个,黎初早早采购了一批新的,以备不时之需。
黎初哄着被铃声吵醒的女儿,抬眼看向赵芸,轻声说:“芸姐,去储物间拿个新的送上去吧。”
赵芸脸色并不好看,语气抱怨道:“302的客人才住两天,就坏了两个吹风机了。”
开民宿的总能遇上各式各样的客人,像这样不爱惜物品的,赵芸还是第一次见。
黎初心善却不软弱,她垂眸看向怀中熟睡的女儿,淡淡道:“芸姐,你去送的时候把坏掉的吹风机拿回来。”
302的客人黎初见过几次,二十出头的男人,一身痞气,行事作风吊儿郎当,同行的还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女生。
黎初总觉得吹风机坏得太奇怪了,连续两天坏了两个,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但愿只是她多想。
赵芸点点头,起身拿了吹风机就往楼上走。
鹿鸣雅舍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咚咚声,为了更贴合古韵,楼梯也偏窄,勉强可容下两个人并排。
鞋底落在木板上的声音直到赵芸站在三楼才停止。
走廊灯有些昏暗,尽头处的窗户外摇曳着树叶萧萧的影子。
赵芸站在房门前,敲了两下,“您好,我过来送吹风机。”
没等多久,房门就杯人从里面打开,留着一头板寸的年轻男人不耐烦地从赵芸手里夺过吹风机,“你们店里用的什么破吹风机,天天坏,就不能买点好的吗?”
赵芸性子软,听见客人这样的语气,一时间不敢复述黎初的话,只是垂着头,无措地绞着手指。
寸头男人嫌恶地扫了她一眼,撇撇嘴道:“懒得跟你说,滚吧。”
他正要关上门,赵芸忽然伸手挡住,“先生,麻烦您把坏了的吹风机给我。”
寸头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扯着嗓子道:“坏了的还留着干嘛,早给扔了。”
赵芸瞪大眼睛,语气有些乱,更加重了乡土音色,“这是我们民宿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扔?”
“反正我给扔了,爱信不信。”寸头男懒得再跟赵芸废话,直接打落她的手,要把房门关上。
赵芸死撑着,不让他把门关上。
……
黎初把女儿抱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依旧没有看见赵芸,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她叮嘱小蔓乖乖写作业,自己则转身去楼上。
到了三楼,就见赵芸半躺在地上,她身前站着的寸头男人抬脚就要踹她,嘴里恶狠狠道:“不知死活的贱人,我踹死你。”
黎初扑过去,用力推开满脸戾气男人。
挽好的头发因为动作过于夸张而松散,凌乱地散落在胸前及后背。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把倒在地上的赵芸拉起来,护在身后。
她身子纤弱偏瘦,明明没有一点力量,却还是倔强地不肯退缩。
“这位先生,我是这间民宿的老板,您有任何事可以和我说,但请您不要伤害我的员工。”
寸头男人眼神猥琐地将黎初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行啊,那就跟你说。你的员工非要强行闯进我房间,这怎么算?”
赵芸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急切道:“初初,我是想把坏掉的吹风机拿回来,但他非说扔掉了,不肯拿出来。”
眼前的这个人很明显心虚,不肯把坏掉的吹风机拿出来,原因要么是他自己弄坏的,要么就是他想拿走故意谎称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