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97)
苏阑心道你可拉倒吧。
她直言不讳,“我怕你一会儿跪瘫了,还要赖到我的头上来。”
别未婚妻没当成,反坐上了被告席。
沈筵:“......”
苏阑别别扭扭地伸出手。
沈筵反应了好半天,也还怔怔的,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戴上戒指啊你倒是!”
天呀她不但走流程,连进度都要她来赶。
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才会被沈筵求婚?
苏阑觉得她能忍沈筵到这地步,真亏了这些年受过的良好教育。
沈筵这才后知后觉地把戒指拿出来给她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他捏着她的小手看了又看,眼中夺出几分热意,蓦地攥紧放到唇边亲了亲。
老头子感情还挺充沛。
苏阑轻声问,“你怎么了呀?”
沈筵端起一杯还没烫的大吟酿就往下喝,苏阑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见他喝完就睁着双眼睛轻嘶了一声,看着像是眼眶泛了红。
“所以你干嘛喝那么猛?”苏阑给他擦了擦眼睑。
“没事儿,不用管。”沈筵捉住她的手,在脸上胡揩两下,“我这是高兴的。”
可苏阑缩回手的时候,她总觉得手背湿湿的。
她心下微动,扶住沈筵的脸就吻了上去,那一衽细腰也缠入他怀中。
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差由她来完成最后一个步骤,送佛送到西吧。
沈筵受宠若惊的,情切又激动地回吻住她,末了轻喘着将她紧搂住,“阑阑,今晚不家去了,好不好?”
苏阑的身子软下去,“嗯。”
这一把轮到她视死如归了。
“我的心肝,”沈筵像抱着个孩子一般,不停蹭着她的脸颊,沉静而用力地紧贴住她,“我好爱你。”
后来苏阑喝得比沈筵还多,也醉得昏昏沉沉的,只记得沈筵从后面进来时,她被抵在落地窗上,长安街笔直地延伸在眼前,满京城铺就灯火里。
那晚上不知做了多少次。
总之苏阑睡到下午,也还觉得肢体酸乏。
连手脚都不是她自己的,翻身下床时还都扯着疼。
苏阑狐疑,她看一眼手机,刚好是北京时间两点,然后哀嚎一声,摔了下去。
刚进卧室的沈筵看见这一幕,轻皱了一下眉头,上前把她抱起来,“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当心?”
苏阑着急忙慌的,“我要洗澡换衣服,上班来不及了呀。”
“今天不是周六吗?”沈筵比她还奇怪。
苏阑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强自吩咐道:“那又怎么了!休息也还是要洗澡的呀,快抱我进去!”
沈筵对她强硬的态度感到离谱,“你搞清点主次,我说,这是在求人吗?”
他连挑眉的幅度都像在说——嘿!小娘们儿,分得清谁是爹?
苏阑现在体力不支,她决定不吃这个眼前亏,搂着他的脖子娇道:“你抱我去洗澡好不好呀?”
沈筵无奈地叹了声气,“杀手锏都使上了,那还能说不好吗?”
等她在浴室里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苏阑看着盥洗台上成对的LV电动牙刷,和她平时常用的那几个牌子的护肤品,伙着沈筵的须后水和刮胡刀摆在一起,凭空生出一种他们已经结婚多年的错觉来。
苏阑出去的时候,沈筵已经换上了米色的线衫,今天不用去单位,他里头还是配了一件白衬衫,系了条浅蓝领带。
他眉色极淡地安静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看到精彩纷呈处,不时扬一扬眼尾,他生得那样好看,好看到叫人觉得,当他手里的那本书也需要一宗子运道。
她披头散发地裹紧了浴袍,站在回旋的楼梯上看着他。
就像大一那年坐在观众席上,眼中含了荫蔽而微妙的莫名憧憬和向往,看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在台上慷慨陈词。
乍一眼间的沈筵,还是有那么几分少年感的,只是经不起推敲,毕竟他说话时官腔太重了。
“怎么不过来?”沈筵撂下手里的财经杂志,“谁罚你站了?”
苏阑趿着鞋走过去。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这儿。”
但苏阑没有理会。
这两人位的沙发挨得那么紧,还不如再近些,于是直接抬腿坐在了他身上。
“这两天这么主动?我都消受不起了。”
沈筵是真怕她摔着,拦手抚上她的后背。
苏阑搂着他的脖子说,“那这样呢?受得了吗?”
沈筵:“?”
她微凉的手指穿过他脑后的硬发茬,袅袅柔柔地含上他的侧颈,沈筵垂眼虚眸的,身体不可自控地向后仰倒,苏阑在他喉结上辗转研磨来回良久。
就是不肯给个痛快的。
沈筵翕动着唇,一发力将领带猛拽了下来,扔在了地毯上,急不可耐地凑上去吻她。
苏阑才没开始多久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被他强摁在怀里,呜呜咽咽地抽泣,凄娆着眸子看沈筵重重复重重地往上撞。
*
闹了这么一趟岔子,再出门时已到了近四点钟,苏阑坐在副驾驶位,膝盖上铺着她的全部证件。
她攥着户口本的边缘,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这么快领证好吗?”
苏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他上民政局。
她只记得,再一回他们滚落到地毯上,苏阑被他压在身下抬起腿时已神识涣散,只看得见他漆黑的眼中,倒映出个长发散乱、面上红云滚滚的她。
后来一个汹涌浪头打过来,沈筵顶上去时在她耳边说:“心肝儿,我们把婚结了吧,好不好?”
她分明讲不出话来,沈筵非说她点了头。
“我有多大岁数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沈筵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晚结远不如早结,我一天也等不了。”
苏阑瘪了瘪嘴,“哪有昨天求,今天就结婚的呀?跟赶集似的。”
靠,这会儿他倒是开始追进度了,求婚的时候就跟失了智一样。
老东西到什么时候都拎得清。
“你在怕什么,嗯?”沈筵看出她的紧张不安,“是对我没信心?”
她低垂着头,声如蚊呐道:“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我这人四六不闻的,哪里能当得好你太太?”
苏阑在这种就要见真章的时候,总算直面了自己一回,底气不足的跟沈筵交待了个清楚。
尤其是他们沈家这样的高门显户,还有一个天子近臣,行动就往怀仁堂议事的沈老爷子,每次她看时政新闻,镜头切到他爸的铭牌时她都一惊。
隔着屏幕她都觉得,那双虽然老迈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就好像在敲打她说:“就是你引着我儿子发昏的?”
沈筵侧首笑得极开怀,“我的天爷,总算知道自己成天介没正形了?不容易呐。”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笑什么呀你笑!”
苏阑一焦虑,手上的小动作也渐多了起来,不停地将纸巾撕成一条一条。
沈筵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极具安抚意味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我跟你保证,当沈太太没那么吓人,你只管做你自己,其余的事我会打点好。”
“可是......”
苏阑欲言又止,沈筵却已经摁下了车子启动键,“好了,不许再可是了。”
她一路上惶惶悾悾的,嘴也碎起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都没用,只有不停地问着沈筵问题,来缓解压力。
苏阑:“我户口本你从哪儿拿来的?”
沈筵:“小史去你家取来的,奶奶二话不说,就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说这话时,重音全在二话不说这四个字上。
那意思明显就是:瞧瞧,奶奶那么大岁数了,但都比你更懂大局。
“今天周六大家都休息欸,”苏阑拼命打着退堂鼓,“婚姻登记处哪有人给我们办事儿啊?”
沈筵边开着车,脸上是京城世家子惯有的那副不容置喙的死德行,斩钉截铁地说:“那得看谁要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