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104)

作者:惘若

这事儿换了三五年前,他连想都不敢想,偶尔梦见了一回,醒来都会笑自己半天。

苏阑刚进房门时,就瞥见窗边大红酸枝闷户橱上新添置的翡翠牡丹耳衔环三足香炉里,燃着一支龙涎香。

她把香拔了,小心翼翼地端起来横看竖看,器型规整,雕刻细腻流畅,古朴厚重,正是清中期宫廷玉器的佳作。

沈筵带着一身清新水汽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苏阑差点没拿稳,她回头嗔道:“你没见我捧着玉炉子呀?”

他满脸无所谓,“见着了,哪怕就砸你手里呢,怎么了?”

苏阑真诚地发问,“这种宫里头的东西,到哪儿才能弄得到?”

“故宫里摆的不全是?不要命就凭你偷去。”

苏阑:“.....”

当她没问过。

这晚沈筵的心情格外好,真就抱着她讲起了来历。

只是边讲的时候,没有一刻不在她身上作乱,蹭的她都有些喘。

说是当年慈禧携光绪西逃时,因惊惶仓促,连车驾仪仗都是临时凑齐的,这路上的坎坷就更可想而知了,日暮抵昌平时,慈禧不进水米已有整日,身边伺候的宫女为了哄她进膳,就用这个香炉,和农户百姓换了一顿热饭菜。

那家主事也是个有眼光的,并没打算卖,临终前只说留给子孙后代,哪日有了难,也不至于孤苦伶仃没借处。

这一门子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真就没敢动,原封不动地保存到了解放后。

但没等到他家遇上什么关隘,就在全国运动时被搜了出来,还被扣上了个封资修的帽子。

本想着能纳财招福的物件儿,却因一夕变故成了亡命根苗。

苏阑听得心惊不已,“那你又是哪儿来的?”

沈筵扶着她滑进去的时候,在她耳边道,“那天去看望老首长,一眼瞧着就感觉你会喜欢,豁面儿跟人要来的。”

苏阑伏在窗边抖了下,“反正你也不要脸惯了。”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沈筵闻言笑了声, 退出来些,又深深地撞进去,“少胡说,我厚皮老脸的行动做派, 你连一半儿都没见识到。”

“见识了、一些, 郑妤在大觉寺、碰到的那位高僧, 就说她结婚会、给家里招灾儿的,又是谁、安排的?”

苏阑强忍着没喊出来,只是扒着橱子的骨节因太过用力而隐隐泛白,却实难说出一句整话。

连这样的细枝末节她都清楚,沈筵一猜就是郑臣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 他心里那股子醋劲儿又上来了, 挺.入的愈加发狠, 他俯下去贴着她光滑的后背, 咬着她的耳垂道:“好心肝儿,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一辈子都只爱我。”

“我一辈子都只爱你。”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永远不离开你。”

苏阑本就薄弱的意识已随着迎风翻飞的发丝涣散了大半, 只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以为能换来他弄轻一些,而沈筵却在心潮起伏似海啸般的歌舞升平里顶到了最末,将汹涌着的爱欲如踯, 悉数身寸进她渊薮的体内。

到了这会儿, 沈筵倒是把明天一早要开会应卯的事儿给忘了, 直闹到凌晨。

就连苏阑身上那件丝薄的睡裙, 他也嫌碍事,扯开以后直接从窗口扔了下去。

最后他们缠吻着跌倒在床上的时候, 沈筵一边扪着她不停往深处送进去, 边吻着她喃喃道:“我们今日做成夫妻, 阑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

苏阑只剩下迷迷惘惘点头的份。

第二日,她直睡到中午才起,揉着酸乏不堪的腰肢下楼时,一双腿都还在发软。

黄嫂正在厨房里忙活,见她下来因问道:“现在可以开饭吗太太?”

从前听惯了她叫苏小姐,冷不丁喊一声太太,苏阑慢半拍的硌愣一下,才知道她在叫自己。

她装作走路毫不费劲的样子,轻松地问,“黄嫂你一直都在这里帮忙呀?”

黄嫂会心朝她笑了笑,“是啊,沈先生很关照我。”

她不说做事,说的是帮忙。

这个小姑娘是惯会周全人体面的。

苏阑点了下头,“他人呢?”

“先生一早去开会了,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是北京时间的一早吗?”苏阑吃惊地问,又自言自语道,“那他岂不是没睡多久。”

老东西身体很可以啊,不愧是补品里滋大的。

黄嫂的扬州菜烧得很地道,苏阑夹下一筷子蟹粉狮子头尝了尝,“嗯,我想这口儿好多年了。”

“太太走了有五六年了吧?国外又哪里来这样正宗的菜色?就我这一点子本事啊,还是从我太爷手里头传下来的。”

苏阑颔首表示知道。

她听沈筵说过,黄嫂的太爷是最晚一批宫里放出来的御厨,开国第一宴上的淮扬菜都是经他掌勺烧的。

苏阑拿小金调羹搅着那道清汤官燕时,又听黄嫂道:“当年沈先生相看了那么多保姆,最后挑中我,也是因为尝了我一道软兜长鱼。”

她脱口而出,“他又不喜欢吃南方菜。”

旋即又尴尬地笑了一下,原谅她智商还没睡醒,这自然是为她挑选的人。

黄嫂取下了围裙,“那太太用饭吧,我就先下班了。”

“哎,路上慢点儿。”

苏阑没有虚留她坐下来吃饭,黄嫂是讲章程的人,从前多次邀她上桌,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她说院儿里没有这样的旧例。

在沈家这样人家做久了的人,见识心胸也比寻常人要强一些,所谓“宁娶大家婢,不要小户女”,大概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趁着午后还没犯困,她裹着厚披肩在棠园里转了一圈儿,果真那棵梨树已被沈筵叫人挖走了,又在原来的位置上,重新移栽了一株华贵的别角晚水。

这棵花复瓣性极强的名种儿,苏阑耐着性子数了数,小一朵上有四十多片花瓣,浅碗状的层层叠叠。

原来昨晚闻到的幽香,都是打从这上头来的。

可这么棵娇气的树,一向只在南京见过。

沈筵又是怎么弄到北边儿来的?

等到晚上,她躺在床上掰着沈筵的手问起的时候,他又开始不老实,“你这么娇,我都能对付得了,还怕棵树?”

苏阑往沿儿上退了退,“老公,我明天要上班呢。”

“就你苏总有班上?”沈筵把手伸进她的睡裙里,“骂谁是京油子呢?”

“别来了呀,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那刚才......”

一个小时前在浴室里,弄出泼天泼地水花,差点淹了房子的动静,已经让苏阑四肢乏透。

沈筵翻了个身,压上来打断她,“别的事你撒娇好使,到了床上,我可没那么好支派。”

苏阑:“......”

周一大早上,苏阑特意没让方助理来接她,而是自己开车去了公司,她可不想让这个小广播知道,她搬到了颐和园后头住着。

那天沈筵去接她以后,公司里关于她的传言已经太多,她也不想总被人议论。

但沈筵瞧见公司给她配的车就直皱眉,那眼神就像在说“这拖拉机确定能开吗”?

“你被禁言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我就开这个。”

苏阑拿车钥匙指了指沈筵,在他准备开口前及时制止。

但他把公文包交给秘书,从她面前经过时还是说:“这也能叫车?真他妈邪性。”

苏阑:“......我们公司是穷门荜户。”

什么时候奔驰C级都不算车了?谁能有你们这老牌巨头阔绰啊?

沈筵淡淡撂下句,“我看是够穷的了。”

说完他就坐上车走了。

苏阑:“......”

九点钟开始的周例会,苏阑照常在会议室里宣读总部最新分派的指标任务,每部分她都讲很细,但员工们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了她戴的婚戒上头。

苏阑讲完以后,大家都静下来,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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