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89)
每次裴焱饮下油汤,胡绥绥的嘴角会不自觉上扬,痕迹十分明显。
那个得意的样儿,裴焱见一次笑一次,她倒是不知自己吃的鸡腿比以往的都大,一个可顶两。
油吃进裴焱肚子里,肉却长在自己身上,想到狐仙奶奶说过,做了坏事,不要偷乐,因为天开眼,不早当晚会反噬,吓得胡绥绥不敢再往裴焱汤里添油了。
裴焱每日去教场操练,衣裳就没干过,肚子里吃再多油,都跟着汗流出了。胡绥绥不知这个理,因她不知自己长肉的原因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横不拈竖不动,皮松得不愿多行一步路,肉不长她身上长谁身上?
胡绥绥不添油,裴焱却让饔人继续买大肥鸡,一日一日过去,胡绥绥脸颊上的肉也长了些,稍稍低头,下颌哪儿就堆肉。
干坏事也长肉,不干坏事也长肉,那干嘛不干坏事呢?想定,胡绥绥往裴焱汤里添两勺油。
“胡绥绥,这汤你自己喝,油不死你。”一勺油时裴焱能视而不见,两勺油显然有些过分了,油厚厚的在汤面飘着,光是看着已是愦愦欲吐了。
“别啊,裴裴不日就要进京,路途遥远,一来一回,瘦得脱形,绥绥会心疼。”胡绥绥推过汤,无意说风情话,“到时候一阵风就能把裴裴吹倒,还有往后绥绥想在上方时,一下子就把裴裴压成饼了。”
裴焱脸红:“胡绥绥,我希望你少说点话……”
一晃冬已过,春也去,再过半个月,裴焱便要进京。许久没和京城的姑姑姨姨见面了,胡绥绥迫切想去见一面,但心里哪舍得留裴姝一人在汉州,她将思念写成信,再托裴焱把自己的思念捎到京城。
那日与晁巾阙交谈后,汉州平静无常,探外头的情头,也没有异常,晁巾阙伤情好后,更意气风发,敌人闻名便退。
越是如此,周巡越是不安,五月时他问裴焱:“府君当真要在七月时向圣上提休官一事吗?”
“或许。”裴焱不假思索回道,“不过现在提,也要半年后才能真正休官了,汉州刺史之位,非是人人都能胜任,既要善武,又要识文,着实难找。”
“府君日日去教场,老夫以为,府君心里放不下汉州。”周巡说道。
裴焱回:“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与家无异,自然有情,汉州的百姓我且眼熟,为人淳朴,每日为生活奔波劳碌,我只是希望日后我不在时他们照旧生活,这里的孩儿还能好好读书,长大成人吧……”
每年都要暂别近四十日,胡绥绥和裴姝没能习惯,到了分别的这一日,伤心的伤心,忧愁的忧愁,泪珠掉了又掉,一场暂别弄得像生死离别。
那恨别的气氛,弄得裴焱不知颠倒,竟也有点依依难舍。
进京的那日,裴姝牵着裴焱的袖子不放,裴焱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爹爹,你回来后定要陪姝儿打球,姝儿会骑马了。”
裴姝的腿伤复发一次后恢复极慢,虽能跑能跳,但不稍加注意,骨头又会错位,直到四月份时才好瘥。
四月份之前,裴焱不曾带她去教场骑马,伤好以后,自己力力碌碌不得空,才带她去过四趟教场,骑马之术学得马马虎虎,球还没碰过手。
裴姝对球的喜欢不曾减少一分,但她对裴焱说这番话,是希望裴焱快些回来:“爹爹……你要快些回来,姝儿想给爹爹背诗。”
裴焱点头:“这几日姝儿要乖乖听话,不要偷偷哭鼻子。爹爹昨日给姝儿买了四十多条鱼,都放在鱼塘里了,爹爹不在的日子,姝儿不要去市曹买鱼了。”
裴姝难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擦着湿润的眼角,回:“爹、爹爹放心,姝儿会乖乖的,姝儿不会去买鱼的,爹爹给姝儿买的鱼,姝儿会好好养肥,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姝儿是乖孩子。”裴焱微笑回对后,目光从裴姝身上移开,慢慢看向胡绥绥。
胡绥绥眼红鼻红,偷弹珠泪久矣,她怀里抱着一个食盒,臂上挂着一个包裹,和裴焱来了一个对视后,步儿似毛里拖毡,半步半步走过去送上手里的食盒和包裹:“这些给裴裴……”
裴焱接过,打开食盒一看,里头放着四只大鸡腿,还有几块新鲜的糕点,转而打开包裹,里头放了生肌丸、辟鬼丸等常用的得效药物,收口止血的药亦有,包裹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胡绥绥带着哭腔解释:“绥绥怕裴裴路上肚子饿,绥绥今日不吃鸡腿了,呜呜,就留给裴裴吃吧,路途遥远,绥绥也备了些药物……”
“唉,绥绥亦要敛敛一勇性的性子,你不精细,一窍不通的,去外头别疯了似的乱跑。”裴焱领情领意,把食盒和包裹放进马车中,虽然那些药物他自己也有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