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子魔尊,在线掉马(35)
他以为他真的能做到抛情绝爱。
寂空又回到了泰明寺,像曾经渡过的二十年一样,日复一日地吃斋禅修做活。
他不肯停歇,不让自己有丝毫空闲。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忘了逐风,似乎只有偶尔在梦中才有机会想起这个人。
窗前的杏花开了落,落了开,逐风再也没有来过。
寂空的心空荡荡,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抛却情爱,已经投身佛法,为何还是灵魂虚浮,不知归处。
他的道是什么,他的道,就是佛。
佛台前的檀香日日袭身,火红的供烛夜夜照衣,他以为自己早已没了曾经热烈的感情。
小和尚圆头圆脑,举着张纸条给他:“寂空师兄,方才有个女子来找你,看你不在便走了。”
寂空接过,纸条没有署名,只表面写着“寂空亲启”。
很飘洒的字体,龙飞凤舞,却很好看。
他不知道有谁会来找他,他在寺外没有认识的人。
除了……逐风。
逐风,他已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他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他往日早便念完早经回了房间,但今日不知为何多念了一篇,便错过了。
一张残缺的纸,好像是被人从书上随意撕下的,背面还有两句残诗。
“亥时。”
如此简短,就是她。
但她已经两年没有来过,这次为何而来?
寂空将纸条合上,这才发觉自己心跳过快,曾经与她相处的点滴尽数涌上心头。
他以为他忘了,他以为他可以平静地回忆过往,他以为他参透了。
原来一切都是他以为。
一张小小的纸条便可以轻易打破他所有伪装。
晚斋刚过,寂空便回房间关好窗,独自坐在窗前,等着石子敲响窗纸的声音。
只是,这次他等了整晚,也没有听见记忆里的那一声。
第18章 东洲(定禅卷)
三年以后,寂空于佛理上已有极深造诣,又因其清贵出尘的相貌,在京城中颇负盛名,多次得圣人召见,以面见天颜。
高高的长阶上是威严雄赫的朝贤殿,耀眼的日光打在金黄的琉璃瓦上,深红的宫殿如一座欲望的牢笼束缚了数不清的灵魂。
寂空刚为圣人讲完佛法,看着这权力象征之地,目含悲悯。
一世为欲望所困,不得善果。
身后有人唤他:“寂空法师。”
寂空看过去,一个黑衣绣蟒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长阶上踱步而下,身上的肉一颤一颤。
逐风曾形容他肥头大耳,如此一看,确是肥头大耳。
逐风,又是逐风。
三年来,他从未刻意想过她,她却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他曾试着消灭她的影子,却徒劳无功,最终他将她藏进心底最深处,如今已能平静地想起她。
寂空双手合十,躬身:“安北王。”
安北王笑嘻嘻的,走过来靠近他:“本王当年在北境见过一个和尚,对他一见如故,只是可惜,山上一别后,竟再也寻不到了。”这和尚总躲着他,今日终于有机会与他一语。
寂空后退一步,垂眸道:“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本是常理,安北王何必执着于一面之缘。”
安北王却不想放过他:“人生一世,苦海无边,若是事事随缘,岂能自在?”
寂空抬眼:“种如是因,结如是果,若是无缘,安北王强求也无用。”
安北王却笑:“无用?不强求一试,怎知无用?”
说着他靠近了寂空,附耳轻声:“还记得当时救你那紫衣女子吗?她在本王手里,若想救她明日到安北王府。”
他从袖间悄悄抖出一根银色发簪,寂空一看,确实是逐风一直簪发的簪子。
他的心蓦地一痛。
寂空伸手,想要去摸,安北王放下宽袖,笑着道:“想当年法师还不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圣僧之时,游历到北境,与本王一见如故,日日秉烛夜谈,如今想单独再见一面,却比登天还难。”
他一脸志在必得,背着手走了。
寂空满腹心事,心头沉闷地回了泰明寺。
逐风如今可安好?她真的在安北王手中吗?三年前她的失约是否与安北王有关?这三年里她为何从未再来过?
近年来北境动荡,安北王三年前便被一道急召召回了京,他会称呼逐风为紫衣女子,大概不知道她是逐将军的女儿……
想着想着,寂空忽然就笑了。
每当他以为他能平静地想起逐风时,总有人会来提醒他,不,他不能。
几句话便让他乱了方寸。
第二日,寂空交代好一切独自去了安北王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即使是假的也好,知道逐风安全他便安心了。若是真的,他再考虑如何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