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之(132)
嘉芙是他们排球社内唯一的女生,作为助理教练,她不参与指导训练,而是负责做好后勤保障,制定合理的时间表,确认好练习赛时间,通知队友赛程安排等。
她原先也是凭借特长生身份被东大录取,很能理解体育生的不易。嘉芙比齐垵高两届,那年刚上大学不久,他训练时发生意外,导致小腿腓骨骨折。而在东大,无故缺勤是学生无论如何都不敢踩的高压线,请假时有几门课的老教授格外死板,非要将病历单送到办公室,亲眼见了伤情鉴定,才批准请假。
当时齐垵腿包成个粽子,连门都出不去,更别说到十几分钟路程外的教师办公楼。发小宋鸣恰好谈了个外校女友,小两口难舍难分,成宿得不在校。
齐垵这人极其好面子,拉不下脸求人,如果非要低声下气恳求,他宁愿自挂东南枝,好歹死得笔直。许是宋鸣良心发现,被女友勾住魂舍不得回来,却还记得排球社群里发了个消息,问有谁愿意帮齐垵跑几趟。
当时他们都是大一新生,群里没几个相熟,加之酷暑天气炎热,谁会乐意不呆在宿舍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去帮个陌生的小学弟跑腿?
原本热闹无比,正聊嗨赛事周边的群里,瞬间安静如死机。
长达十几分钟,无人回复。
齐垵见之嘴角抽了抽。
他拖着骨折的残腿,临出门时,退出群聊界面,却发现最顶上有红点,显示新消息。
嘉芙没在群里说话,而是直接找上他,问需不需要帮忙。
……
至于之后她如何跑前跑后,悉心照顾,提醒他按时换药,将外卖送到宿舍楼下,托认识的男生帮忙送到寝室门口……
凡此总总,不必一一提起。
齐垵曾一度以为,嘉芙的热心唯独对他一人,但很快发现不是。
几天之后另一位队员受伤,同样受到了嘉芙嘘寒问暖的对待。
——她对排球社任何一人都关怀备至,因为这是她作为外联,照顾每一位队员的,无可推卸的职责。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不至于让齐垵心怀芥蒂。
直到程奕出现以前,齐垵一直与嘉芙维持着友好的“情谊”,关系不远不近。嘉芙在队内人缘极好,不乏有爱慕者,刚入社的学弟向她表白,队内学长们多半存得都是埋汰或看戏的心情,齐垵有所顾虑,故而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等到第二年,当仁不让成为校排球社的社长后,齐垵自诩有底气、有能力追求嘉芙时,程奕便以近乎巧合到微妙的地步,进入了他的视野。
在很久之后,齐垵每每回想起这一时刻,很难不以为他与程奕生来相克,八字不合。
所以,他看程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很快意识到,嘉芙在程奕面前完全是另一副笑靥,百般殷勤。
程奕看到她精心泡的花茶,淡淡瞥了眼,顺手拧开矿泉水瓶盖,冷声拒绝:“不用,我自己有。”
自制的巧克力、蛋糕,在柜子里放到过期,都没人尝过一口。
最后清洁大妈叉腰指着进蚂蚁的储物柜,将排球社众人骂个狗血淋头,“男大学生,不爱卫生”,“器材室怎么能放饮食”的吆喝声中,程奕站出来,连甜食带柜倒进垃圾桶,干脆粗暴的动作直接震惊了大妈一整年,瞬间浇灭怒火,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当即闭上。
嘉芙看见全程,没有阻拦。
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不管程奕多冷淡,她都能想方设法贴上去。
也是在经历这一次事件之后,众人看待嘉芙的目光从欣赏、喜爱,逐渐变得古怪、陌生和同情。
她伤不伤心,齐垵不知道。
但那一刻,胸口压抑许久的不爽、郁闷和烦躁,变成了愤怒、嫉妒——
还有,憎恶。
他怒其不争,却无法向嘉芙发泄那股愤怒。
于是嫉妒程奕,憎恶自己。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或许嘉芙已经忘却,但他永远替她记得。
·
“因为——”
“好奇怪啊。”嘉芙忍不住道:“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齐垵顿了顿,“不能说?”
“那倒没有。”
“我对于经济学,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多排斥……你知道的,我只能选文科,除了经济学,不外乎就是语言类、新闻传媒、法硕这几项,相比之下,还不如报经济学呢。”
齐垵没听到预料中的答复,不由追问:“没有别的原因?”
嘉芙想了想,“可能,确实还有一个。”
“我对法学不感兴趣,读研总不能还读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恰好那段时间,我认识了萱萱师姐,她向我推荐周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