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之(131)
换言之,江宁没接下至关重要的一球,那之前所有的努力、汗水付之一炬。
网对面六人默默咽下口唾沫。
此刻他们的心理压力艰巨到用任何言辞形容,都显得如此匮乏。
紧张气氛瞬息间蔓延过半场地,江大学生屏息凝神,替自己学校的运动员捏了把汗。
然而,偏偏在这关键时刻……
“砰——”
“砰——”
“砰——”
排球击地的沉闷响声,简单利落,一遍遍在馆内回荡。
东大1号位上的选手,分明是——
程奕!
他再次轮到后排,这局由他发球,一脸处变不惊,手上不轻不重的拍球声,却令全场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心跳加速几分,隐隐吻合上运球时的节拍。
裁判鸣哨发球。
托球伸臂前举,与眼睛位置齐平,如道黑影横掠而过,眨眼间功夫,程奕下一刻即跃至半空,身形宛如一道绷紧的弓弦,张力十足。
出众的弹跳力以及坚实核心腰腹力量,使其保持短暂滞空,可以在凌空时从容调整手臂挥出的角度。
随着耳边一声爆鸣,离矢之“剑”破空直射中间空地!
比赛从始至终,东大战术贯彻“进攻”二字,司旻、老贺两人经验不足,在接球上是难以弥补的短板,他们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哪怕眼下到了赛点时刻,1分随时扭转战局,他们也一刻不曾松懈强攻的脚步。
作为队长的程奕更甚有之,跳发时大力扣球,身形力施展现给观众,何为男排运动的暴力美学。
由于程奕球风力度大,加之酷爱剑走偏锋,不是擦线就擦网,东大为了防御一直往后退至边界,前至网中线,导致中档空缺。
江大自由人气得快要梗塞,心底直骂东大队长太腹黑,忒阴险!仗着自己的控球能力无所忌惮,尽往不好接的地方打。
他勉强飞身救球,又在地上滚了几遭,平白添了些擦伤,迅速爬起来,抬起球衣下摆搓掉掌心汗,投入赛场中。
江大吃了记闷亏,很快以牙还牙回敬过去。
李彦在扣球时突然改变动作,转而一个轻飘飘的吊球,落在中间无人区,进分。
再联想起刚才程奕的发球落点,两厢对比,颇有戏剧性。
其后江大一鼓作气,再得两分,在局末追平拉分。
24:24
比分卡在一个非常尴尬的阶段。
局末平分,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接下来一方至少要领先另一方两分,比如江大是24,东大则必须取得26才能获得胜利。
·
“抱歉,我的失误。”
休憩区,程奕向队友歉声示意,“刚才看他的身体朝向,还以为会扣向我这边。”
“没事。”
宋鸣喘着粗气,趁喝水休息的空挡,边擦汗边说:“我特么服了,见过比江大难打的,比如隔壁南体,但真没见过比江大还难缠的。”
“他们的防守简直就是在开挂,怎么都打不穿。”
同样饱受其苦的司旻,疯狂点头。
二传存在的意义便是为攻手撕开一条道路。而攻手从司旻的手中传过的球不断被拦住、接住,简直是对他的一种反复“羞辱”。
裁判刚吹哨,司旻恶狠狠甩下毛巾,顶着脸“人格被践踏后无比屈辱”的沉重表情踏上场地,不忘跟队友们撂狠话:“我还非得扣一次,对方拦不下的球!”
“……”
一时没人搭腔。
司旻不悦道:“你们不相信我?”
宋鸣嗤笑,“别窝里横咧。”
老贺耸肩,下巴指着对面江宁的一圈人:“喏,有本事,冲那边的人说。”
司旻生气地踹了两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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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局间空隙。
嘉芙回神,将目光从一人身上收回,恍然记起刚才的对话,“嗯……你说忘了?是吗?”
“忘就忘了吧。”她笑了笑,“我随口一说而已。”
口吻满不在意,原意是缓解不知情的尴尬。但听在齐垵耳中,却读出更深层的意味。
不在意,等同不关心。
至于嘉芙在意谁、关心谁,齐垵再清楚不过。
他心口微微一刺。
“能问你个问题吗?比较私人的。”
“什么?”嘉芙愣了秒。
她踌躇片刻,因向来对齐垵观感不错,又挺投缘,很快道:“行,问吧。”
“你报考研究生的时候,为什么要去读经济学。”
嘉芙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齐垵看出她的犹疑,补了句:“我想听的,是真心话。”
明明知道是为了谁,却还是想问,不甘心、执拗又顽固地迫切想知道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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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学校白天有课,训练时间只能放在晚上,排球社男生们个个年轻气盛,每天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练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