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是故人(168)
卫秋歌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冷声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现在才知道么?”
纪修皱着眉说不出话。
“你要是受不了我这样的,大可以去找个说话痛快的人。”卫秋歌话里有话地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韦凡那天跟你说什么了?”卫秋歌气冲冲地把话说出了口。
“你怀疑我和韦凡?”纪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和韦凡??”
卫秋歌听着他的语气,嘲笑着自己的可笑。
“卫秋歌,你差不多得了!”纪修口气重了些,这一句话就逼出了卫秋歌的眼泪。
纪修心疼地想过去安慰她,但气话才说出口,他拿着面子拉不下脸,最终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下班,纪修自己跟自己拉扯了一天,最后还是耐不住地跑到了卫秋歌公司楼下,打算服个软道个歉。
冷静了一天,他给卫秋歌各种找着借口。搁以前,就算是生气卫秋歌也不会表现出来,全都自己忍着,现在能够发脾气,也是进步了。他想让她做自己,那就不能只是好的方面做自己,人都有脾气,好坏都是相依着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去服个软好了。
毕竟,她昨天眼泪汪汪的样子,像是攥着纪修的心脏。
纪修特意换了个低调的车,蹲在卫秋歌公司门口,六点,六点半,七点。迟迟不见人影。
七点十分的时候,卫秋歌和一个中年男人并肩走了出来。
卫秋歌对着那个中年男人客套地笑着,笑得很甜。
“辛苦了啊卫设计,耽误你这么晚,我送你回去吧?”中年男人建议道。
“好啊,那谢谢万总了。”卫秋歌圆滑地回,上了男人的车。
纪修有些认不出这个端着笑脸的女人是谁。
她就像是在这个城市里若干个出卖着灵魂换钱讨生活的人,语气熟稔,态度讨好,是自己最不屑的那种。
他的卫秋歌是山里无人处淡然盛放的小花。
眼前的这个像是四环边上那排人工栽植的月季,换着花样的妖娆,装着自己是玫瑰。
纪修在家里等着卫秋歌,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他抽着烟,讨着债。
“客户。”卫秋歌换着鞋,冷淡地回。
“这人之前我见过。”纪修压着火气说道。
“嗯,前几年在酒吧的时候认识的。”卫秋歌也不否认。
“文松那个看上你的朋友?”
“呃,嗯。”
“你跟他来往干什么?”
“做生意。”
“你能做什么生意?”纪修步步紧逼。
卫秋歌被他话里的嘲讽刺痛:“只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才配做生意,我就不配了?”
“我没说你配不配,我是问你跟他能做什么生意。”
“他们公司有套楼,要做酒店,请我们装修。”卫秋歌坦诚地回答道。
“我之前给你介绍个俱乐部,你都跟我赌气,他送上一套楼,你没给他骂出去吗?”
“这不一样。”
纪修冷笑了一声:“哦,又是你高中的那套说法,别人的行,我的就不行,是吗?”
“不是一回事。”卫秋歌不想再解释。
“那是怎么回事?”
“纪修,这是我的工作,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那你也先尊重我们的婚姻。”
卫秋歌不解道:“我又没和他去开房,我和他谈项目有什么不尊重我们的婚姻的?”
“你不是不做人情项目么?”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哦,你现在做了是吧?那你把他的项目推了,我给你项目。”
卫秋歌站在原地,答不上话。
“卫秋歌,你不是说人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吗?你不是说你要靠自己的本事吗?还是这些话全是用来糊弄我的,在别人身上就不算数了?”
他盯着卫秋歌,脸色难看极了:“靠我就不行,靠别人就行,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卫秋歌紧紧地闭上了嘴,照例把自己变成了个隐形人,洗漱后回到卧室,裹成个茧。
其实,爱护并不能让人迅速成长,人生成长的路上最强大的催化剂是耻辱。
是想要不低纪修一头的决心,不被人再看不起的决心,让卫秋歌挣扎要蜕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她太心急了,恨不能第二天便一蹴而就,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
爱护下的成长,虽缓慢却坚韧茁壮。
被耻辱催化着的,快,但容易长弯。
得失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世间哪有万全的好事儿。
毕竟金字塔顶端那么巴掌大点的地方,站不下那么多人,无论是什么行业,能待在那里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可,怎么能是个年轻小姑娘下两天半决心就能到达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