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是故人(167)
卫秋歌也一样。头两年没有思考过的事情,全化成了细节处的问题。
她和纪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起初他们都没具化过这件事,可现在她意识到了。
吃饭的时候,纪修买单,去超市的时候,纪修买单,大大小小的消费,全是纪修买单。
她以前从没考虑过谁买单这件事,但是当下每一次纪修掏出钱包结账,都让站在旁边干看着的她心里别扭。
那掏钱的动作像是在讽刺她。
于是,卫秋歌提议道:“我们分摊一下生活费吧?”
纪修不理解。
“我就是觉得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卫秋歌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心里想什么,从来都不会明说。
纪修听着这提议,心里惴惴不安。她又要开始和自己明算账了。
卫秋歌是个闷葫芦,但是葫芦里面的主意却多的很。
这么多年,纪修早就明白了。逼她也没用,哄她也不好使,她定了的主意,就不会变。她不想说的话,不想做的事,别人也强迫不了。
除了等,别无他法。
“好。”纪修点了头。
这解决方法大概起效了几个月。
纪修看着一切如常的卫秋歌,想着许是自己多心了。她可能就是升了设计师,涨了工资,想要分担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中秋节,卫秋歌随着纪修去了纪家。婚礼的事情过去了一段日子,大家默契地没有提及。纪爷爷身体也有所好转,席间氛围算是一片祥和。
饭吃到一半,韦凡和父母突然到了。
韦凡手搭在纪修肩膀,极其小声地说:“我们家韦检大过节地来敲门,可不是好事。”
卫秋歌看着他俩的亲昵,觉得自己像是生吞了只死苍蝇。
“韦凡跟你说什么了?”饭后,卫秋歌假意无心地询问。
“没说什么。”纪修想着韦凡的话,不愿意让她担心,假装无事地回。
卫秋歌心底突然起了一阵荒凉。
我在干什么?想要进去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么?去打听人家的事情干什么?
自取其辱。
各种负面念头在卫秋歌脑子里撞来撞去。
纪修在酒吧对韦凡说:我想找个能痛快说话的人。
她还欠着我钱呢,离什么婚。
自卑心就和杂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第二天,卫秋歌去酒吧找卫子良。
“哥,你哪里有多少钱?我攒了十万多,我们把钱还给纪修吧。”
当年卫子良早就偷偷地做主把钱给了纪修,只是碍着解释不清这钱是怎么来的,所以一直没告诉卫秋歌。卫子良想着,这几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想找个天时地利的好日子,告诉卫秋歌这个好消息。
本来是打算在他们婚礼上说的。
看卫秋歌之前的态度,他一度以为她已经不介意这件事情了,已经把纪修当成自己人了。
现在看来,还是为时尚早。
卫子良想了想,回道:“你把钱给我,我回头把钱都放到一张卡上,交给纪修。”
“我去给他吧。”卫秋歌坚持道。
到底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卫子良也留了心眼,他那张卡是用卫秋歌的名字开的,密码也单独设的。对卫秋歌说的时候,就只给了个假密码,让她把卡给纪修。
纪修看到卫秋歌递过来的卡时,愣了一下。
“这是剩下的四十万。”卫秋歌如释重负地说。
纪修:“给我还是放在你那,其实都一样。”
“不一样。”卫秋歌回道:“五十万对于你和对于我,不是一回事。”
纪修表情僵了一下。
“你一块儿表就五十万,我这个人也卖五十万,怎么能一样呢。”她语气带着自嘲。
纪修看了眼手上的表:“这表?这是韦凡送的,我也不知道多……”
“无所谓了。”卫秋歌听到韦凡的名字,打断了他,“钱你收好,以后我就不欠你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纪修拉住了她的胳膊。
“就是不欠你钱的意思。”卫秋歌低下头解释。
“秋歌……”
“我累了,我想先去睡了。”卫秋歌起身走回了卧室。
这几年,卫秋歌原来的房间已经变成了杂物间,家里只有主卧那一张床。
卫秋歌走向那张床,却觉得自己不是朝着床去的,那地方像是个监狱,把自己捆得挣扎不开。
纪修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冷声道:“你不高心直接说出来不行么?”
“我没有不高兴。”
纪修:“你这样有意思吗?”
卫秋歌没答话。
“我真的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我已经事事都随着你了,可是你现在还在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