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春(30)
孙安回身,恭敬地道:“大人,小的已为您打听明白了。那女子正是前段日子街头巷尾传言的那位还未过门便害得程家鸡犬不宁的越氏女,程家老爷子的腿也一直是她在医治……”
“有意思!有意思!”孙楷喜不自禁,忙对孙安吩咐道,“程家……这样,你替本官请那女大夫前来看病。”
孙安不解,凑近问道:“大人,您病了?”
孙楷横目冷对,正欲开口骂他一骂,转念,又改口笑着点头:“正是,快去替本官请了她来!”
孙安愈发不解了:“大人,这城中也有大夫郎中,那女大夫住在城外,这一来一去怕是会耽误了大人的病情。”
孙楷气得破口大骂:“让你去请你便去请,哪有那么多废话!不开窍!”
孙安战战兢兢不敢再言,领命匆匆出了府衙。可喜的是,在他经过程家大院时,正遇上徐仲成送了一名女大夫出来,他暗中躲在街角候了片刻,待那女大夫离了程家大院,他才急忙追了上去。
“越姑娘!”
越玲珑身段娇小玲珑,即使荆钗布裙在身,也透露着一股干净清爽的美丽。她眉眼温柔清亮,笑容亲和明媚。扶着肩头的药箱,越玲珑转身对着追赶上来的孙安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对着越玲珑这样亲善的面孔,孙安在心中酝酿了许多恶狠狠的话,反倒说不出口了。他摸了摸后脑勺,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姑娘,我……我们大人找您前去看病,您……您得空么?”
越玲珑轻笑一声,便道:“既然病了,我便过去看看。请带路。”
两日后,一辆车马在晨光下缓缓地驶进了庐州城内,一路疾驰地驶向了程家大院。
程家遭此一难,日夜大门紧闭,门庭冷落。徐仲成听闻动静开门来看,见门前停了一乘车马,心中生疑,快步走下台阶,待看清与那车马交谈的人系谁后,他难以置信地唤道:“三爷?大少爷?”
程立平忙着与那车夫算车马钱,闻声只是笑着向徐仲成点头致意;程业文却是恭恭敬敬地上前:“徐管事。”
徐仲成见了程业文便猜到程家蒙受的不白之冤已昭雪,他顿时泪水潸然,一面用衣袖擦着泪,一面将门外的叔侄迎进了门。
院中路过的家丁仆人见两位主子安然无恙地回来,早已知会了各个房里。叔侄两人才在前厅内歇下脚,日日对着祠堂祷告的老夫人和陪在老爷子身边的大奶奶与姑奶奶先后赶了过来。老夫人抱着许久未见的孙儿痛哭了一场,又对程立平嘘寒问暖了一阵,问着问着又嘤嘤哭泣起来,众人劝了一阵,老夫人方才止住了哭声。
她拉着程业文的双臂上上下下打量,摸了摸他的脸颊,心疼不已地道:“好孩子,你受苦了!祖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子啊!”
程业文乖巧温顺地应道:“孙儿谢过祖母。”
老夫人含着泪点点头,又拉过程立平的手,将人细细打量一番,欣慰一笑:“程家能保住,亏得有你和老大!老大一人留在省城……没事吧?”
程立平笑着安抚道:“娘尽管放心。大哥行事向来稳妥周到,待省城事了,他也便回了。儿子此番回来,正是大哥授意,让爹娘和家里人安心。咱们程家保住了!二哥的冤情也澄清了!”
这一刻,压在程家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众人也得以松了一口气。
“文哥!”
一声声欢喜激动的叫唤声由远及近,程业明与程业诚相继奔来,黏着程业文叙了叙兄弟情,两人一肚子的话没说多少,却是姚春兮笑着对老夫人提议道:“娘,让老三和业文先去西院见见爹吧。”
老夫人此时方才醒悟过来,连连点头应和,劝着拉着程业文不放手的两个孙儿:“哎哟,我的两个小祖宗啊,我大孙子受了好些日子的苦,快让他见过你们祖父,好好休息休息!”
两人依言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程业文与程立平随着徐仲成离开了;而程业明却小声在程业诚耳边嘀咕着:“诚哥,祖母对文哥是不是格外偏心?”
程业诚并未附和他的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老夫人虽上了年纪,可程业明在她眼皮底下说的悄悄话,她还是听得分明。她唯恐这小孙儿多想了,忙抱过他的身子,笑着训斥道:“这会儿倒会计较这些了,前些日子是谁哭着囔着要文哥的?”
程业明被说得哑口无言,吐了吐舌,跳出老夫人的双臂,转而拉过程业诚的手,故作乖巧地道:“我与诚哥去看望祖父。祖母,您近来身子不好,多歇歇,家里的事,有我娘在呢。再说,三叔回来了,三婶日后进了门也能帮衬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