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52)

作者:薛显文

未来的婆婆看起来泼辣强势,但也许因为宇轩年龄大了,老人也着急了,所以对李思筠看起来颇为热情。未来的公公,是个不太爱操心的男人,一切由得他老婆安排就可以了。宇轩是东北人,他们选择在8月份办酒,那时在东北这个避暑圣地,相比南方要凉爽许多。

因为宇轩是个独生子,所以准婆婆说婚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李思筠父母原定也要参加的,弟弟的女儿他们帮忙带到了三岁可以上幼儿园了,他们半年前已经回了老家生活,原本打算飞到东北M市参加李思筠的婚礼。定好了婚礼的日子母亲突然生病了,不能过去,所以父亲,弟弟李松和小侄女就一起去参加婚礼了。

一行人没有坐飞机而是坐火车去东北M市的,特快火车摇啊摇,摇了三十几个小时,到了省会H市,然后再转省内火车,又摇了六七个小时,第三天的黄昏时候,抵达了M市。 几个人坐得头晕晕沉沉,下车时宇轩差点把背包落在车上了,还是李思筠提醒他,才折回去把背包取下来。

嫁得可真够远的,李思筠不禁在心里感叹,想起母亲曾经说过:“不怕你们姐弟俩走得远。”可是太远了,生病的母亲连婚礼都不能来参加。后来的婚姻生活更是让李思筠见识了巨大的南北差异。

M市位于东北边陲,中国跟俄罗斯交界的地方,街上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城市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用原来的防空洞改成的地下商场。因为处于边境,当年“广积粮,深挖洞”,挖了很多防空洞以备战争来时可以躲避。如今和平年代了,这些防空洞就改成了地下商场。这些地下商场人群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结婚的那天,李思筠容光焕发,美丽动人,宇轩也显得很帅气。

婚后的日子也算平淡温馨,宇轩在广州上班,两人凑了首付在广州买了个两居室,就是婚后的家了。李思筠依旧在D市上着班,周末才过来广州跟老公一起团聚。没多久,李思筠就怀孕了。大约一个月之后,李思筠就有些见红了。去医院诊断,说是先兆流产,需要卧床休息。婆婆过来D市担负起照顾李思筠的责任。而此时,老家又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母亲确诊为癌症中晚期了。母亲绝经后曾经因子宫肌瘤身上见红,后来好了,李思筠准备婚礼时又再次见红了,总不见好,还越来越厉害。母亲的身体一贯不好,所以大家从未往癌症上想过,加上她讳疾忌医,不愿意去检查,一拖再拖,直到下腹疼得越来越厉害,去医院检查确诊为子宫内膜癌中晚期。

这个噩耗是瞒着母亲的,弟弟打电话告诉了李思筠。一听到“癌症”二字,李思筠犹如晴天霹雳。震惊又难过,头晕目眩,几乎昏倒。靠在床上,勉强平静下来,跟弟弟商量怎么办。弟弟说诊断的医院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没有治疗价值了。但还是要去长沙最好的医院看看能否治疗。他和父亲准备带母亲过去了,他让姐姐好好养胎,担心也没用。可怜的母亲,以前为李思筠不结婚操碎了心,李思筠刚一结婚怀孕她却得了重病,命运是如此捉弄人哪!宇轩得知这个消息也打电话安慰李思筠保胎要紧,事已至此,不要想太多了。

没怀孕之前,李思筠吃婆婆做的饭是没有问题的。怀孕之后,就挑剔起来。婆婆给李思筠做了汤,非要加上葱。端起碗,闻到那股子东北葱味,肚子里翻江倒海,还没吃就吐了个稀里哗啦。可能是孕期肠胃会特别想念老家的家乡菜风味,所以特别排斥其他地方的菜。李思筠说:“妈,你以后别放葱了,我吃不下。”但婆婆仍争执,“你们湖南不也是吃葱的吗?”李思筠想说话,湖南也吃葱,但是做出来的口味跟东北却大相径庭,湖南吃的是小葱,东北是大葱,而且就算是同一种葱,不同地方的人做出来又是不一样的风味。但肚子里吐光了的她,无力争辩。渐渐地,发现婆婆根本就不会听别人的意见,她坚持的事,你几乎休想反驳。孕期的各种不适和担忧,让李思筠也没有耐心跟婆婆解释。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在一间小小的宿舍里,婆婆用李思筠的电脑玩斗地主,李思筠躺在床上,无聊,烦闷,对腹中宝宝和身患癌症母亲的担忧,听到婆婆操作鼠标按键出牌时“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更烦躁不已。一次,李思筠忍不住出声了,“妈,你能不能不要玩斗地主了,浏览会网页,或出去散散步,行吗?”婆婆一下子就生气了,突然就爆发了,“我伺候着你,玩会斗地主都不行。还不让有动静儿,伺候不了你了,我要回老家了。”李思筠无话可说,一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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