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19)
“喂,陈思好像明天就可以出来了。”他一点一点把话往过引。
“嗯。”封铭诚也不是傻子。
“我明天要开庭。”
“嗯嗯。”
李烈:“……”
……
“你能去接她吗?”
“你倒是放心我。”封铭诚笑着说。
“她一个人出来,你不觉得会很落寞吗?”李烈一边说一边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上,手上拿着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李烈听见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服了你们了。”封铭诚无奈地说。
到了地方,陈思下车,李烈没来过,跟在她后边。
服务人员看着两个人的打扮,对这种组合感到奇怪。
但他们都受过培训,李烈付钱的时候,并没有看不起李烈。这里的自助三百八一位,李烈能付这个钱,就说明他并不是他外表的那样。
反正是自助,陈思大开杀戒。
说是杀戒,但陈思的杀戒和李烈的一比,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他们两个人绝对是餐厅里最引人注目的一对,女人穿着暗红色的紧身长裙,男人穿着看起来很多年没洗的夹克。女人漂亮,男人嘛…帅是帅了点儿,但穿得怎么这么像一个汽车修理工呢?
“喝酒吗?”陈思兴致勃勃地问。
“你一会儿不开车吗?”李烈从盘子里抬头。
“哦,是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陈思萎靡下去。
“没事,我能开,你去喝吧。”李烈拿筷子夹着一块儿肉,正要往嘴里送。
“算了,一个人喝没意思。”陈思埋着头拿叉子叉了一块三文鱼,放到嘴里,嚼了又嚼。
“哎,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陈思说。
李烈感觉怪怪的,第一次有女人说送她回家。
陈思早早地吃饱了,她手支着脑袋看李烈吃,李烈用的筷子,没有用刀叉,不是那种慢条斯理地吃法,但是他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发出声音。也许衣着,行为在岁月里不断变化着,但是浸润在骨子里的教养却没有变。
陈思刚想说李烈很有教养,就看见李烈随手在桌子上捡了一张餐巾纸在嘴上抹了一下。
陈思:“……”
“吃饱了吗?”陈思问。
李烈点了点头。
“那走吧。”陈思说。
陈思和李烈一起往出走,引得一些顾客的目光。
“你说那些人在想些什么呢?”陈思一边走一边逗李烈。
“什么人?”李烈手放到夹克的兜里摸烟。
“就是刚才打量我们的顾客。”
李烈摇了摇头。“想些什么?”
陈思的小高跟踏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两个人走到酒店门口,李烈上前把门拉开,示意陈思走。
站在门口有些冷,陈思看着他,顽劣地笑。
她开口,“富有却寂寞的女人和她帅气的修车工情人。”
李烈听了,笑了一下,抬手挡着风把烟点燃,烟雾随着秋风吹散。他伸出胳膊,随意搭在陈思的肩上,就像跟哥们儿玩一样。
陈思也没有躲得意思,顺着他的力还往近靠了靠。抬头看着他。
“你亏了,李烈。”
李烈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奇招儿,示意她继续说。
“他们一定以为这顿饭,”陈思停了一下,“是我掏的钱…”
女人笑得春风得意,李烈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要做点儿什么,不能让她太得意了。抽了一口烟,手上突然使了使力,揽着她的脖子,低头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不长也不短的吻,在某一个秋夜里,显得缠绵。
“你想喝酒吗?”李烈声音低沉。
“想。”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开回李烈临时住的地方。
下了车,李烈去卖烤肉的店里买了几瓶酒,陈思在外边等着。这里是城中村,两个楼房之间的一条窄街,大多是苍蝇小馆,卖砂锅,米线,烤肉之类的小本生意。二楼有住宿的,大多是外地来打工的。老板们为了吸引生意,大多都在店门口,支一个LED灯的牌子,各种显眼且廉价的颜色,把这里搞得很热闹。
陈思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
一个词儿咻地蹦出来。
赛博朋克。
李烈从店里走出来,看见陈思望着街出神,他愣着那里。
她穿着剪裁得当的风衣站在那里,和这条艳俗的街不太搭,看着很清冷,显得遗世独立。李烈还记得第一次见陈思的时候,那时候她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看着很有活力。
六年,足以让一个人变化,外貌上,衣着上。但还有些东西没变,没变的,最后沉淀在灵魂里,拯救一个人。
“哎!”李烈喊了一声,陈思看过来,小跑着跟上去。这回是李烈在前边走,陈思在后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