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香+番外(67)

作者:不若的马甲

唐起掩不住诧异:“他们认识?”

答案显而易见。

秦禾注意到师父的左手缠着纱布,被一圈圈黑色的细线绑缚着,这个伤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师父正在割寿材,因为楔子松动,卡在刨子里的刨刀滑出来,结果师父没注意,推动的时候拉了手,伤口很深,半天止不住血。

秦禾反复给她包了好几层纱布,并就地取材卸了墨斗,用弹墨线在纱布外绑了好几圈。

刚包扎好,师父就接了电话要出门,秦禾不让她走,但是犟不过,所以问了她去处,师父只说到密云,没说详细地址,秦禾心想也不远,就随便她去了。

秦禾提议:“你可以查查你爸当年在这边开发过什么项目,就能知道他们当年挖到棺材的地方具体在哪了。”

唐起点点头,掏手机出来,边翻之前的文件统计表边问:“你还记得是哪年吗?”

秦禾思忖道:“十七年前?或者十八年前?”秦禾摇摇头,“这年头太久了,我记不清楚。”

她向来对数字没什么概念,哪怕五年前或者三年前,她都能弄混淆咯。

唐起也没真指望她能记得,打开表格筛查,只看父亲大学毕业后和去世前在集团工作的十几年间,落在密云区的项目拢共只有两个,而其中一个项目叫景云山庄,开工于2003年2月18日,也就是过了元宵之后,可他在地图上没搜到景云山庄这个地标,唐起心中生疑,又复制了表格后面的具体地址才显示,将将落建在这个村子的西边。

是不是后来改项目名称了?或者录入的时候工作人员马虎,输入错误?

他晚点得问问。

秦禾心道巧了:“就在附近?”

“不远。”唐起回道,久久盯着项目开工日期,正好于一个多月后,奶奶在那本尸检记录的相簿中写得清清楚楚,2003年3月29日晚,是唐起父亲的忌日。

“等等。”秦禾听见这个日期,蓦地想起来,“3月29日,龚倩月是不是就在当晚坠楼的?”

唐起陡然抬眼,与秦禾目光相撞。

后者见唐起瞬间煞白的面色,又说:“也不对,龚倩月是过了十二点,应该算30凌晨坠楼的。”

唐起的脸色却一点没能缓和,因为他爸死亡时间是法医推断的一个大概时间,根据尸表的变化程度鉴定,推测在3月29日晚。

这个‘晚’的区间跨度是多少,法医并没给出确切的定论。

气氛过于凝重了,秦禾想开导一下他:“你先别紧张,可能是巧合呢。”

唐起垂下头,默默把照片从钱夹里抽出来,翻到背面,给秦禾看。

‘贞观舆图’四个字赫然入目,秦禾盯了半响,不说巧合了:“你爸的尸身上有出现过皲裂吗?”

唐起想也没想答:“没有。”

“你确定?”

唐起确定道:“我翻到了父亲尸检解剖的照片,第一次尸检和第二次解剖相隔半个多月,身上没有皲裂。”

秦禾不可思议看向他:“你……从哪儿看的?”

这玩意儿只能在公安系统存档吧?

唐起吸了口气:“我奶奶的保险柜里。”

八成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不过,谁会备一份亲生儿子的尸检照片在家里,而且还是解剖过的。

寻常人,哪怕解剖的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都没眼看,何况还是亲儿子,这当妈的不是心大就是疯魔了。

好死不死的,还被死者的亲儿子看见了。

这刺激不可谓不大。

秦禾顿了一下,不方便搭腔,遂拐了话头:“龚倩月是在清明前夕,身上裂出的贞观舆图。”

唐起拧眉,顺着她的话梳理:“我当时撞见叶忠青剥皮的时候,大概在夜里十二点左右。”

他之前在烂尾楼拨不出报警电话,留意了一下时间,距叶忠青剥皮后发生的一系列纠葛,到秦禾过来,屏幕显示为凌晨一点零一分,日期4月5日,己亥年三月初一,清明。

“子时。”阴阳交接,最容易出幺蛾子,人作的妖,秦禾道,“离得不远,要去看看么?”

“十多年过去了,还能看见什么?”

“那你费力气找这个地方干什么?”

针对表格里提选出来的项目,被秦禾一眼洞穿,唐起无言以对。

仅凭这张照片,秦禾决定道:“我打算走一趟。”

“现在吗?”唐起道,“雨太大了。”

唐起乌鸦嘴似的,刚说完,雨势铺天盖地,往屋檐下泼。

秦禾去扶老人,沉默无言地搀起身。

老人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脊背佝偻,行动迟缓,堂屋的门槛偏高,她一手撑着秦禾,一手把住门框往里迈,短短几步路,每一步都走得蹒跚。

唐起往里站两步,没贸然进屋,只靠近墙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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