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番外(116)
所以这样一个生性迟钝的人,又是怎么会有心魔的呢?
“只是说那心魔是他自己。”
许嘉的话在耳边悠扬地再次回响,张译倏地就红了眼眶,用手胡乱地搓了一下脸,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的像许嘉所说这心魔和青石山有关系,那张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他没有照顾好他,是他扔掉了他。
周顺去找裴宇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杨忠良的身影,他的身形一顿,找了个角落藏了进去,等了稍末半柱香的功夫,杨忠良才笑着离开,而周顺抿着嘴看他走远才现了身,裴宇见他过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现在过来了?皇上呢?”
周顺一直盯着杨忠良的背影,“他怎么来了?找你说什么了?”
裴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没说什么,杨将军就是来找我问问禁军的情况,毕竟以前是他手下的兵,问问也正常。”
周顺收回目光,低着头小声道,“老狐狸套近乎肯定没好事儿。”
裴宇,“你说什么?”
周顺抬头,脸上的筹谋算计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笑得明媚又灿烂,“没什么,想我了吗?”
裴宇闻此又不自在地垂下了目光,避开了和他的对视,压在剑柄上的手力气不断加大。
周顺,“对了,你刚才和杨忠良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裴宇,“异常?”
周顺,“对,比如有没有受伤?”
裴宇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并没有想到有什么异常,问道,“怎么了?你怀疑他?”
“嗯。”周顺犹疑地偏了下头,“但我没证据。”
他只是想,如果庙赏那天真的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既然这□□怪不是冲许嘉的,也不是冲扶尔的,那能是冲谁的?
如果出了乱子……
那就是裴宇的失职,难道裴宇手上有什么让人忌惮的东西吗?
裴宇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了一句“慢慢来”,而后又突然想到什么般拍了下脑袋,开口说道,“对了,反正现在乐司庙的事儿也完工了,你说我要不要启奏皇上,将禁军的这半儿兵符再还给杨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周顺就像被人突然打醒一般正过了头,将手扬起狠狠地在左手手心敲了一下,目光放亮道,“对啊!怎么忘了这茬了!”
裴宇茫然地看了一眼他,“什么?”
“兵符啊!”周顺因为茅塞顿开而整个人兴奋起来,就差没蹦起来抓裴宇的肩膀了,“有人想要你的兵符!所以故意放出□□怪,想要引出乱子找你的过错。”
裴宇愣愣地“啊”了一声,思路完全没有跟上周顺过快的语速。
而周顺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眨眼道,“哎,借我点儿兵用用。”
这案子,用不了多久了。
靠近年关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几个星期就又过去了,冷冷清清的红墙绿瓦也添出几分热闹来,张灯结彩,瑞雪压枝,让人瞧着心情也无端变好了许多。
人总是期待新年的,总是感觉新的一年自己好像会有什么新的突破,变化,成长。而过去那些不顺,挫折乃至于过不去的坎儿,都会随着旧年而逝去;甚至,在看自己的爱人时,都会觉得在新的一年,他会更爱自己几分。
但其实扶尔对新年是没有什么记忆的,或者说是没有什么期待的。在他以往的经历中,新年只是和同门师兄弟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大长老再拿着戒尺对他们进行年关训导,这个年也就这么过完了,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记忆的点。哦,对了,师兄弟们好像是会在那天偷溜下山,去旁边小镇的集市上凑个热闹,而那天的大长老也会格外宽心,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他们去,不过往往这个时候,扶尔已经回房间睡觉了。
他像是一位真正误入凡间的玉石精,对人间烟火没有一丝一毫地依赖或是向往。
但今年他却莫名期待起来,期待和许嘉过的第一个新年。
许嘉也是对新年没有什么好印象的,说是新年,但也不过就是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不断地逃亡,不断地躲避,没有尽头似的奔跑,他问孟歌行,“阿娘,我们为什么要躲啊?”
孟歌行烦躁地扯着他的袖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因为有人在追。”
许嘉问,“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我们有没有做错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孟歌行就顿住了脚步,牵着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许嘉偷偷地咬住下唇,知道自己踩了雷区,正准备开口掀过这个话题时,孟歌行猛地蹲了下来,双手掐着他的肩膀,目光狰狞,泪流满面道,“怎么没有错!生下你就是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