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恋(6)
她的语气刁钻,说的话也难听至极。
可是奇怪的是,刚才泼水都没有舒缓的一口气,在看到她狼狈地抬起下巴的时候,突然释怀了。
啊,原来也不过如此。
游京,原来这就是全部的底气和骄傲吗?
我眼睛含笑地盯着她,并没有说话和她互呛。
或许是因为我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游京肉眼可见地慌了一瞬,她撇开脸,转移话题道,“再说了,你用得着生气吗?不就是睡觉被吵醒了吗?呵,还真是没小姐命倒有了小姐脾性。”她一甩手,背过身去,“小题大做。”
我拽住了她高高的马尾。
她猝不及防地被我拉得身形往后一仰。
我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了家鬼对我说的话,“对啊对啊,我之前见别的小姑娘,头发都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可好看了。”
于是我又恶作剧地手指一勾,将她的皮筋挑到了地上。
“大、题、小、做?”
“不,游京,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大题小做。”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像你洗不了澡就会哭,看见虫子也会哭,这些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你这却是会令人崩溃的事情,不是吗?”
“可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是在小题大做。”
“每个人的敏感点不一样,就像你看见虫子,就会难受得哭个不停一样,我睡午觉被吵醒,也会生气地恨不得一个鞋拔子抽死你。”
许是我说的话太过市井,游京大小姐的脸色难受了一瞬。
“所以,不理解,并不是你可以说别人矫情的理由。”
“懂了吗?”
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帅爆了。
简直是超级无敌原地来了个托马斯回旋一样酷。
阿拉啦啦啦啦啦,白鱼,你真的帅爆了!帅炸了!那张嘴怎么就这么会说!
我打开门,发现外面已经站了很多围观的人。我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从她们中间穿过,一副“别惹我,惹爷会死”的模样。
但其实内心已经悄悄地给自己放了一大把子的烟花,没想到打嘴仗我也有赢的一天。
耸耸肩,优秀也是一种负担。
那天我的光荣事迹传出去后,震惊了预蜀所有的人。传言宿管老师也有找到游京,和蔼可亲地问她要不要换个宿舍,其实翻译过来就是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但以游京的性子,越是这样她是越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们两个就非得膈应对方,她在我睡觉的时候玩泡沫板,晚上我就回敬她一个大蟑螂。
说起我这张笨嘴,在和游京打嘴仗的时候,却分外的利索好使。
而奉小诗也是听了我的“英雄事迹”后,才抱着一板草莓牛奶找到我,笑眯眯地说要跟我结盟。
说起奉小诗和游京的矛盾,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小男孩儿。
其实是奉小诗慧眼识珠先看上的,但有句话怎么说的?别人家的东西总是更好的。也不知道是出于竞争心理还是真的喜欢,游京也喜欢上了那个小男孩儿。
三个人一个同桌,男孩儿坐在中间。
游京家里有钱,总是那些好玩儿的东西到班里来。有一天,她就拿了一把绿色的兔子剪刀,递到小男孩儿的面前让他看。奉小诗看见了便也要用手摸摸,却被游京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
奉小诗真的蠢,这个时候还红着眼眶捂着自己的手背问她,“为什么不让我碰啊?”
“我的东西我爱让谁碰就让谁碰,不让谁碰就不让谁碰。”光靠想象,我就已经能想到游京的脸上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我就是不让你碰,怎么了?哭啊你。”
奉小诗吼,“我才不哭!”
然后就拿着一板草莓牛奶找到了夕阳下正在装逼的我。
在班里吼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奉小诗,在我面前哭成了一只抽搐的兔子,“全……全班,就……就我没有……没……没碰那个兔子剪刀,呜哇啊啊啊啊啊。”
我用手夹住了她肉嘟嘟的脸,她哭得伤心看向我。
“走,打她去。”
说起来那几年的预蜀时光,真的是我为数不多的光辉灿烂的几年,那时的大家异能值都未觉醒,我也就……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那之后,我、奉小诗和游京,就结下了孽缘。
而我被困在预蜀的这些年头,奉小诗和游京的孽缘仍在继续,学蜀的时候同班,初蜀的时候同寝,可谓是斩不断理还乱、非常强韧的孽缘。
当奉小诗脸上都是哭花的妆,跑到我家里说游京又欺负她的时候,我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那些闪着光的记忆岁月,离我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