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宠她(12)
俞太夫人在方妈妈的搀扶下走进月亮门,便看到窗户大开的书房中,花羡竹簪束发,道袍宽松,正带着朝朝收拾他珍藏的书卷。
花羡恢复得不错,只是行动间到底不复从前的利落。
“祖父,这本书似乎有意思得很。”
“这本《四海集注》是前朝的孤本,编纂者原是海上的行商,记录了大安从北到南沿海的风貌。你喜欢的话就拿去看。正好祖父闲下来了,趁你没出嫁,可以带你去海边亲眼看一看,是否如书中所述。”
平静的语声响起,微风吹动花羡雪白的须发,晨光中,他神情恬淡,语气舒缓,仿佛全不受病痛与近日风波影响。
方妈妈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笑着对俞太夫人道:“太夫人,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我就说,这么些年,大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怎么会轻易倒下?”
俞太夫人却望着朝朝岁月静好的模样,心头酸楚。
这几日,花家风雨飘摇,太子倒台,花羡辞官,罗氏和花柔都跑了。她的朝朝,平时那样娇贵的一个人,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陪在他们老两口身边,言笑晏晏,安之若素,倒显得她的担忧恐惧反应过度似的。
可是,即将嫁给废太子的朝朝,前路明明已一片黑暗。
他们老两口也就罢了。朝朝还那么年轻。她怎么甘心,从小就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孙女落得这样的下场?可她也不能再刺激花羡。
俞太夫人叹了口气,见两人讨论得认真,没有发现她,对方妈妈道:“走吧。”并不打算打扰两人。
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整个花家人心惶惶,祖孙俩这样能得清静片刻也好。孙女儿的未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她得仔细想想。
刚刚走出几步,小厮匆匆进来禀道:“陛下驾到!”
俞太夫人吃了一惊:新帝怎么会突然过来?
赵韧似乎是悄悄过来的,只带了岳重山和谈德升两人贴身侍从,轻车简从,处处低调。
他来得极快,俞太夫人和朝朝来不及回避,跟在花羡身后向他行大礼。
赵韧跨前一步,亲手扶起花羡,语气温煦:“朕今日是微服出行,花太师不必多礼。”
花羡没有推辞,顺势站起。
朝朝在花羡身后,心扑通乱跳:祖父心底终究还是不愿奉新帝为君,这个礼行得不情不愿,也不知新帝会不会恼?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赵韧一眼。
年轻的帝王穿了件玄色八达晕锦衣袍,光泽如水,袖角领口的暗银色的饕餮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身姿挺拔,威仪赫赫。墨玉攒珠发冠下,是她熟悉的线条冷硬,俊逸不凡的刚毅面容。剑眉浓黑,鼻梁笔挺,一对墨玉般的眸子却是意外的幽深沉静。
似乎没有生气呢。
朝朝略略松了口气,就听赵韧道:“朕有事欲请太师指点。”
朝朝反应过来,屈了屈膝,扶着祖母退出了书房。
花家的仆妇都被清出了半日闲,书房的门合上,谈德升和岳重山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朝朝和祖母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心忡忡。
花羡口中虽不说,心中却还是忠于废太子,只怕还将新帝视为乱臣贼子。也不知他会不会得罪新帝?还有他的身子动不得气,不知会不会再出问题?
时间仿佛无限漫长,里面静悄悄的丝毫动静。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打开,赵韧出现在门口。祖孙俩下意识地窥向年轻帝王。
赵韧神色淡淡,看不出多少情绪,对俞太夫人颔首道:“太夫人,花太师请你进去。”
俞太夫人心中七上八下,应了声,匆匆忙忙进了屋。
赵韧的目光落到朝朝身上。
朝朝心头一跳,便听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向她走近,一步步,从容不迫。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撩拨着她的感官:“朝朝。”
朝朝:??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赵韧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几分笑意:“朕收到了你那日特意留给朕的南珠新月耳坠。”
朝朝:!!!
作者有话要说:朝朝泪奔:不,那不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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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耳坠
年轻的帝王停留在她面前,低下头看她,墨玉般的眼眸蕴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和了原本冷硬的线条与迫人的威仪。
他的声音低淳悦耳,动人心弦:“你的心意朕知道了。朕说过,愿意对你负责,你无需顾虑会累极朕的名声。”
她的心意,她的什么心意?朝朝的脑子炸了,只觉得这些字她每个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连在一起就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了?